小公主“唰”的一下红了脸。
她脱口而出两个字,“无耻……”
他怎么能用一张清正禁欲的脸,说出这般有辱斯文的话。
难得听小公主这么骂人,温瑾昀莫名很有兴致,假装没听清,风轻云淡地问。
“公主说什么?”
慕辞有些恼,“我说你无耻!”
他不止不生气,还愈发忍俊不禁。
“好了,先说正事。”
他要和她坦白的可不是什么通房丫鬟,而是夜羡风。
从温瑾昀口中知晓过往那些事,慕辞倍感意外。
儿时那位嬷嬷,她的印象并不深。
哪怕有恨,也没有多强烈。
相较之下,她更恨丢弃她的母后。
“那位夜少将军,他不欠我什么。
“而且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以后他做他的大将军,尊贵或卑贱,都跟我不相干。”
知晓公主的态度,温瑾昀若有所思。
“如果日后夜兄想要见公主呢?”
慕辞不以为意道,“他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会见啊。等他成婚,我还得给他回贺礼呢。”
礼尚往来嘛。
哪怕清楚夜羡风的来历,小公主也没受什么影响。
温瑾昀思虑过后,不紧不慢道。
“臣会抽空给夜兄去一封信,将公主的意思转达给他。”
慕辞眉头一蹙。
“太傅哥哥,不是都成亲了吗,你怎么还总叫我‘公主’,还自称‘臣’?”
她问得很认真,温瑾昀却顺口回了句。
“习惯使然,公主也鲜少喊‘驸马’。”
“驸马。”慕辞当即改口,打了温瑾昀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愣怔时,小公主又抱着他,故作亲昵,用不同语调唤了好几声。
“驸马?驸马!驸马~~”
温瑾昀耳尖微热,抬手捂住她的嘴,无可奈何地恳请道。
“公主,别闹臣。”
慕辞拿开他的手,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纯真又无辜。
“我没闹你,称呼可是很重要的。
“嬷嬷都说了,在人前,我不能喊你‘哥哥’的。
“可私底下,我也不喜欢总听你喊我‘公主’呀,那样显得我们很生分,一点都不像是夫妻嘛。”
温瑾昀用指腹划过她脸庞,最终落在她唇角。
“既然公主允准,往后私底下,臣便以‘我’自称了。”
慕辞这才稍稍满意了。
她抱住他的腰,接着道。
“那你要叫我什么呢?我想想……嗯,你可以和皇兄一样,唤我‘阿辞’呀。”
“公主或许忘了,李谦也曾如此唤过。”
慕辞都快忘了那个人了。
不过,温瑾昀这么一提,她也觉得“阿辞”不好。
小公主一脸苦恼地靠在他怀中,闷闷不乐。
“言之哥哥,我就是想要我们的称呼更加亲密些。”
温瑾昀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见公主真的为此而烦恼,他执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夭夭”。
慕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按天启的礼制,女子闺中无字,待成婚后,再由夫君取字。这是臣……是我为公主所取的小字。”
慕辞抗拒地摇了摇头。
“不要。我不喜欢。夭夭、夭夭,听着就像是坏事做多了要逃之夭夭,还像个妖精。”
温瑾昀还真觉得她像个小妖精,但这并非他取这二字的初衷。
他淡淡一笑。
“别人看到此二字,只会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公主却别具一格,想到逃之夭夭,这也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慕辞别过脸。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都说你是才华斐然的状元郎,一定可以想出更好听的字,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嘛。”
温瑾昀掰正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耐心道。
“夭夭二字,是用以形容花木盛开的美好景象,也借代女子容颜清丽,性子活泼。
“诗经《桃夭》篇用此景比喻新娘内外兼具的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新娘踏进夫家之门,整个家室皆被她灼人的美好点燃,带来亮光与力量,新郎也因她而生出砥砺前行的活力。”
说到此处,温瑾昀与她额头相抵。
“公主于我而言,正如那灼人的芬芳与光亮。
“哪怕身处冬日,也能置身暖春,梦回那一场桃之夭夭的盛宴。
“压满枝的桃花,风吹来,花瓣随风而落,见花,更见卿。”
慕辞这才愿意拿正眼看那两个字。
“夭夭……”她念着,恍惚间想起,儿时,父皇母后总唤她“幺幺”,
喜欢她的人,都爱这么叫她。
可当他们不再喜欢她,连带着这个昵称也消失了。
时隔多年,当母后再度唤她“幺幺”时,也不是真的疼爱她,只是想要让她听话,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