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景砚失踪,说明那些人成功了。
如果那些人没劫走公主,公主必定会派人通知定北侯。
种种迹象足以表明,公主也一定出了意外。
从温瑾昀口中得知此种可能后,定北侯的心绪越发不宁。
涉及公主的安危,这就不只是他定北侯府的事了。
万一公主遭害,他这个做臣子的,万死难辞其咎。
事已至此,定北侯干脆将那封信递给了温瑾昀,看他能否帮着出出主意。
温瑾昀看了信后,并没有定北侯流露过的庆幸。
他神情凝重,眼底隐着愠色,好似那本该放春的原野,突然来了阵寒冽的北风,让那就要破土的春意化为寂灭。
“在下同侯爷一起去。”他声音微喑。
定北侯当即觉得不妥。
“不可行,若被人发现,景砚和公主都会有性命之忧。”
向来温润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处世圆滑的温太傅,此刻的语气却变得寸步不让。
“侯爷只管放心先行,我将在暗中跟随,绝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
“可……”定北侯仍然不同意,想找理由反驳他。
温瑾昀后撤一步,甩开宽袖,朝定北侯行了个标准的将士礼。
同时,正色道。
“贼人抓走小侯爷,是为了诱侯爷你前往。
“因小侯爷尚有利用价值,他们暂时不会动他。
“但公主不同。
“公主无辜受牵连,怕只怕,那些贼人为绝后患,免遭朝廷追击,一不做二不休,残害公主性命。
“公主身份尊贵,若因侯爷的私人恩怨殒命,不只是侯爷,乃至整个侯府都难逃罪责,是以,侯爷绝不可置公主安危于不顾。
“再者,太子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曾私下嘱托我照拂公主,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明知公主有难,却不施以援手。”
定北侯甚是为难。
“太傅所言皆有理,公主在侯府出事,本侯自当竭尽一切救出公主,但这一路凶险,本侯尚且没有自保的把握,实在不能再牵连太傅……”
他话音未落,温瑾昀就主动伸出手,示意定北侯探他的脉息。
定北侯起初很茫然。
等他搭上温瑾昀的脉搏后,脸色瞬息万变,再次抬眼看后者,眼中满含震惊。
“温太傅,你竟也是习武之人!”
而且,内力还如此深厚!
有高手相助,定北侯自然不会拒绝。
离开侯府前,他命亲信传话给夫人,没说具体发生何事,只说他有急事,要立马带着儿子入宫一趟,让夫人莫担忧,代他陪好那些宾客。
侯夫人很信赖自己的相公,真以为没什么大事,便松了口气。
大禹山在城外,地势偏僻,从侯府出发,寻常马车的速度,需要一个时辰。
眼下救人要紧,定北侯特意骑上自己的战马,一通风驰电掣地抄小道,估摸着时间能够缩短一半。
人多,暴露的可能就更高。
为确保公主他们的安全,温瑾昀没有通知其他人。
此外,他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便不能和定北侯一样骑马,只能冒着会毒发的危险,动用轻功直追。
半个时辰后。
定北侯策马停在大禹山上的月老祠外。
祠内有棵姻缘树,满树红色的姻缘签随风飘扬,红似烈火。
月老祠的管事早已被杀,尸体就在外院里。
正对入祠大门,就是月老祠的主建筑——月老居。
月老居的东西两侧建有耳房,平时供游人歇脚。
定北侯尚且不清楚,他儿子和公主被关在哪儿。
突然,月老居那原本紧闭的大门开了。
木门受潮,连接的榫卯也有些生锈,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随着门开到极致,里面那尊月老像赫然显现。
紧接着,里面就响起一道粗粝如沙石的声音。
“定北侯,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闻声,定北侯立即抬脚往前走。
他很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进了月老居,发现里面有十几个人。
站在月老像正下方的,是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面具后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似在看一个慢慢走进陷阱的猎物。
其他人则较为随意地分散在各处,同样对他虎视眈眈。
面具男人看着定北侯那坚毅的双眸,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定北侯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吧。
“今日侯爷设宴款待诸位好友,我也得送份大礼给你。
“不如……送你一个断子绝孙?”
男人说完,发出幽冷的笑声。
定北侯用力握了下拳头。
……
另一边,温瑾昀和定北侯前后脚到达月老祠。
和直接正面与贼人对抗的定北侯不同,温瑾昀要做的,是暗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