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垣舟觉得无所谓,只要不伤害到宋萧,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在心底里阴暗地希望,这疯子能把他哥带走,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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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周天气很好,连续几日都是晴转多云,宋萧数着小时过完一夜,醒来打电话问徐垣舟出发了没,如果条件允许,能不能带上那捧改良的玫瑰。
徐垣舟在另一头静了很久,有点声哑地说好。
后来发生了什么徐垣舟都记不太清了,一整天浑浑噩噩,他恍惚地只记住了宋萧的样子,记住了他似乎特别开心,隔着口罩也没能掩饰外露的神情。他和一名小姐姐聊了会儿天,眉眼带笑,隔了徐垣舟两三个座位,想来是不愿冷落他,偶尔会跟徐垣舟搭上几句话。
徐垣舟今天话格外少,尽力回应宋萧,套上帽子等待时间过去,心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有。
再后来,徐垣舟记住了宋萧背着宠物包,像个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新郎,手捧玫瑰与他告别,又是真诚地说了一遍谢谢。
徐垣舟其实并不爱听这些客套话,悲中生乐地想宋萧不会腻吗,每逢一次就要道一次谢,徐垣舟听着都要起茧子了,明面上接受,心里却酸涩不已。
他觉得自己趁唐霖不在,偷来的这几天实在太快,快到他理解不了时光的飞速流逝,捕捉不到两人共同创造的回忆。转眼间的功夫,宋萧便可能永远属于别人了,于是徐垣舟忙下车喊住了宋萧,声染颤意:“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生怕宋萧直接否决,说:“普通朋友也行……”
即便将来做不成恋人,徐垣舟能渴望、奢求一个朋友的资格吗?
他根本就…忍受不了没有宋萧的日子,尽管只能隔海相望,甚至亲眼见证他的幸福。
宋萧有一个月没剪头发,刘海有些长,堪堪遮住了好看的眉宇,他的口鼻掩进薄薄一层,一时辨不出神色。徐垣舟就这么干站着,好像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宋萧眨了眨眼,搂紧了玫瑰说:“只要你想,我们就可以是。”
只要你没了那种心思,我们就能做普通朋友。
像是囚犯被宣布刑满释放,徐垣舟深深喘了几口气,对满心善良的宋萧说谢谢。
谢谢他没有拒绝,谢谢他还愿意接受,这个劣迹斑斑的恶性朋友。
朋友啊…朋友好,真的很好。
他知足了。
当天晚上,唐霖乘坐的飞机预计九点落地。
宋萧提前到了机场,在航站楼里等了一刻钟,时不时看一眼板上的航班信息。
候机的座位都满了,周边人来人往,场内外温差过大,有不少人脱掉外套盖在了腿上,宋萧也不例外,他起先还担心会不会太冷,全副武装到这里等人,现在除了必戴的口罩,悉数被他随手卸了。
宋萧怀里还捧着花束,被花艺师掺杂了其他品种,排列赏心悦目,不至于太浓太淡,他有点怕这花寿命太短,遭不住楼内室温,想了想远离了人口密集区,视线仍对着出口。
九点钟,先唐霖航班一步出发的飞机抵达,一时间站口涌出了大批乘客,宋萧靠旁边站了点,身后吹进冬夜的冷风,他瑟缩了会儿,默默戴回了围巾。
九点十五分,第六批乘客接踵而至,却没有熟悉的身影,宋萧被吹得有些麻木了,眯起眼在原地跺脚,他低头,试着抬起发麻的腿,再缓慢放下。
他心想,幸好羽绒服配了帽子,不然人都会冻傻的。
宋萧没能继续感慨,也没能活动手脚,因为他貌似听见远处有人激动喊他的名,先是宋萧,再是大声急喘着唤萧萧。
宋萧扯掉口罩,下意识抬眼望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冻傻了,他愣着没动,眼睛一眨不眨。脸颊很红很烫,但他深觉是被冻的,心脏比方才跳得快,可他死要面子归结为天气太冷的原因。
直到那个人影边喊边跑,狠狠扑向宋萧,将他紧箍在怀里,急促的呼吸烧灼着脖颈,才反应极慢地说:“你压到我的花了……”
唐霖哪还管什么花不花,捧着宋萧的脸就要亲,宋萧终于回过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问:“你还要不要花?”
唐霖敷衍地回:“要要要……”
然后他突然身形一僵,想也没想夺走了宋萧的花束,四处找垃圾桶要扔掉它,宋萧哭笑不得地连人带行李先拉走,重新戴回口罩说:“不吸入花粉就没事了。”
唐霖紧握住宋萧冻红的手,万分心疼道:“萧萧你干嘛要在这儿等我啊,坐在里边吹空调不好吗?你是不是就想变着花样痛死我?好吧你赢了,完胜,我这几天心都要碎了……”
“我没事儿,倒是你,肯定累了吧?”宋萧混不在意,他晃了晃唐霖交给他的钥匙,“今天我开车,你坐后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