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完了,拍拍灰,祝贺阿姨新年快乐,宋萧连人带凳缩回了屋子,暗道可怕。
自从爷爷奶奶离世,宋萧基本上一年只回一次,一家三口团圆夜聚一聚,聊天谈心,假期休满仍是各奔东西,一边的父母忙着旅游,一边的儿子忙着做社畜。有时候宋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意外,哪有父母巴不得孩子离远点,扭头去过二人世界的?
这不,宋萧刚接到萧女士来电,做饭的菜都摆齐了,结果她老人家非要带着宋先生多逛几圈,美其名曰重温故土,说白了就是看宋萧碍眼,耽误了他俩的二人世界。
宋萧简直无话可说,都这么多年了,防儿子还跟防狼似的,生怕他会干点什么,他能干什么?他都二十多岁了!总之宋萧没有一点新年体验感,饭后出门溜弯,老规矩,跟街坊邻里打起了扑克牌。
到家时,灯还亮着,宋萧口袋空空,被那群经验老道的大爷们套走了全部积蓄,心情正郁闷着,萧女士从厨房出来,从头到脚把宋萧看了个遍,面露微笑:“欢迎回家,这是又输光了?”
“没事儿,房里还有几百块零钱,你明天拿去随便花,别客气。”
宋萧:“……”
谢谢安慰,本来还不难受的。
宋先生的声音传出了厨房:“你别逗儿子了,快来帮忙切菜。”
萧女士点头,身后的宋萧也跟了进去,问:“要我打下手吗?”
两位祖宗异口同声道:“不用。”
宋萧:“……”
得嘞,不伺候您二老啦!
——
大年除夕,宋萧终于从大爷们手里赚了一笔,然后奖给了围观整局的几个小朋友,满意回家。萧女士已经把饭菜备好,喊父子就座,三个人围成一桌,总算是到了一年一度的公开处刑环节。萧女士把电视调成静音,问宋萧这一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噢,男孩也行,妈妈不讲究这个。
宋萧头皮一紧,说我还年轻,不着急。
萧女士一听不乐意了,满脸失望:“以前叫你谈个恋爱,你说要好好读书,大学再说。上了大学,连一点对象的影子都没有,现在你毕业了,哪还有时间谈恋爱,你怎么就不学学我,想当年我追你爸……”
宋先生给萧女士夹菜,说:“讲孩子就讲孩子,别扯到我们。小宋你别听你妈妈的,我们的故事不提倡。”
萧女士瞪他:“你懂什么啊?要不是有我,我看你这脑袋死都不会开窍。小宋就是因为遗传了你的性子,到现在都没牵过女孩的手吧,你看看这正常吗?”
“哪儿不正常?就王伯家那个老六,单了三十多年了,还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谈恋爱不是奋斗目标,开心才最重要好吗?”
“寡了半辈子还能开心?我问问你,没了我你能开心吗?你不能。所以说,恋爱是走向开心的最适通道,不花钱不费力,只要磨合得好,就像咱俩这样。”
“你这叫偷换概念,我们能和别人一样吗……”
宋萧无意参与斗争,低头忍笑吃饭。这就是他过年唯一的乐趣,听两位精英日常拌嘴吵架,不比那春晚有趣多了。
他默默填饱肚子,趁着无人注意溜进房间,本想在群里分享这一趣事,结果李子伦最先受不了,说家里过年的人太多,抽不开身,林生被他哥管着,隔一段时间才能回消息,王潮嘛,道了句新年快乐,直接潜水消失。
一时间找不到人倾诉,宋萧后知后觉升起了悲大于乐的失落感,他攥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找列表,发现竟没有第四个人,能够承担起陪伴他的代价。
宋萧哀叹,把手机扔在床上,余光看见书桌上的小猫布偶,它靠着墙,还是那副不服气的表情,似是在说,嘿,这块地方又黑又冷,你快把本猫抱上床去!
宋萧安静地笑,伸手捞它入怀,嘀咕道:“兜兜转转,还是你对我最好。”
嘀,嘀,嘀,墙上的挂钟在响,悄然指向十点,屋外正放着烟花,明艳的火光在夜空中盛放,刺破云层,穿进窗口,直直降落在宋萧眼里。
该说不说是什么所谓的心灵感应,火花消失的瞬间,徐垣舟的电话便紧随其后,那一刻,宋萧必须承认,自己无与伦比的开心。
无关心动,只是最原始的,有人相伴的愉悦。
——
大年初一的前两个小时,宋萧坐在飘窗前,手里抱着小猫,分享他的所闻,所见,所想,他说对面村有个大爷打牌特猛,今天好不容易赢了他几把,感觉人生都值了。
他还说,前几天镇里的流浪猫轮流筑巢,四处开花,一窝能逮住六七只,村委会接到举报,当天把猫爸猫妈们一网打尽,送去几公里外的医院绝育,结果半路上溜掉了一只又肥又大的,听说是生产主力军,路也不赶了,组团下车找猫,最后猫没抓着,回来发现笼子里只剩几坨粑粑,哪还有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