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凫怔了一瞬,颔首:“对。”
“很高兴见到您,白先生。”江汀扯了扯唇角,“我叫江汀,即将成为您的未婚夫。”
未婚夫……
想来江言洲,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一时间,万般心绪如潮翻涌,白凫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很抱歉。”江汀轻声道,“母亲告诉我,我记忆有损,但我在我的通讯录里看到过您的名字,猜想我们曾经应该认识。”
是的。
我们不止认识,我们曾相爱,且深爱。
白凫咬了咬唇,眼泪却先一步滑落下来,他拢起眉,几近哽咽地开口:“汀……”
江汀微微倾身,修长手指轻轻抚过他泛红的眼尾,柔声道:“对不起,是我刚才的话,冒犯到您了么?”
“没、没有……”白凫摇摇头,眼泪却愈发汹涌,“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你是最好的江汀,曾给了我最好的爱,而我却从未珍惜,所以从今以后,所有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
是我太糊涂,弄丢了那只深爱我的小狗。
“汀。”他抱住他,埋进他怀里,“你抱抱我,好不好?”
“是。”
江汀顺从地垂下眸,伸手抱住他。
良久。
白凫意识到眼前人有哪里不对,他缓缓抬首,后退半步,仰头望向他。
“你……”他呐呐开口,语带犹豫,“你刚才称呼江夫人什么?”
“母亲。”
白凫倏地一滞,片刻后他缓缓道:“你怎么会,突然改了口?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
“是父亲的命令。”江汀答。
“命令?”白凫蹙起眉,“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没有。”江汀摇首,“我会服从父亲的一切命令,不是强迫。”
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但连在一起却是令人费解。
白凫愣在原地,良久,他才艰难滞涩地开口道:“所以,你是说,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这个意思么?”
见对方答“是”,他又追问:“那,你是不是因为要听从江言洲的话,才会先前去和万小姐订婚,之后又要和我订婚?”
“是。”江汀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像是毫无情绪地应答机器。
白凫望着他,抑制不住地倒退一步,靠上桌沿,整个人不稳地晃了晃。
“你……”他颤声开口,尾音发抖,“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汀缓慢地抬起眼,雾蓝色的眸冰冷一片,像是无机质玻璃,望过来的时候空洞无光,倒映不出半分他的影子。
“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道,“请您更换询问方式。”
白凫被那双眸望着,禁不住地后脊发凉,他咬了咬唇,掌心紧紧扣着桌沿。
“江汀。”他再问一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从去年四月份开始,到今年的四月份,这一整年,你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很抱歉。”江汀微一欠身,“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白凫上前一步,“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很抱歉……”
“我不要听你抱歉!”白凫忽而有些失控,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江汀!回答我!你经历了什么?是谁把你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江汀垂着眸,冷冰冰地开口,“检测到指令无法完成,即将自动开启惩罚模式。”
下一瞬,话音方落,仿佛某种开关被启动,那道苍白脖颈之上的银白金属制圆环发出嘀的一声轻响,骤然闪烁起不祥的蓝色光亮,还未及白凫回神,江汀整个人摔跪下去。
而后,他的唇瞬间失去血色,额头之上青筋暴起,连着肩膀一起陷入无声痉挛。
几乎是眨眼间,豆大的汗珠沁出,顺着他的额角滑过,沾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他却在这时咬住唇,将一声闷哼吞了回去。
“江汀!”被挣脱开手,白凫霎时慌了神,“你怎么了?”
接收到询问,他痛苦地抱住头,从喉间挤出断续的字句:“惩罚……”
什么惩罚?
白凫望着他唇角被牙尖刺出的血渍,又在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江汀上一句话,是说他无法完成指令,所以圆环开启了惩罚模式。
是电击么?还是别的?
他望向那只蓝光闪烁的圆环,匆忙想要伸手去碰,却被江汀避开。
“江汀……”哭腔再次上涌,他双手无措,心如刀绞,“我该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帮你?”
“来人啊!救救他!”
悲恸的喊声惊动了外面的人,脚步声从远处逼近,下一瞬,江言洲推门进来,大步走向江汀,一边沉声命令道:“结束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