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拆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沓写满各种数字和英文字母的文件,甚至还有一只拇指那么点儿大的U盘。
叶知理飞速翻看纸张,哗啦作响,道:“这些都是绕过正规金融系统的资金流动交易,有从离岸金融庇护所的电汇转账,还有走私、非法贸易、伪造发票、发票欺诈、以及将合法收入和非法收入混合放入金融机构的记录。”他的瞳孔越来越紧缩,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洛非道:“太好了,总算没白跑一趟。本以为会空手而归,没想到得来全不费……”
话尚未来得及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尖锐如细针,扎得人头皮发麻,鼓膜嗡嗡作响,随即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
“欢迎光临寒舍。”
叶知理和洛非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向后望去,只见远远地,在酒窖入口处的垂直扶梯上,立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人影。
那身形,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也不熟悉,但声音却是结结实实记得的。
分明是顾遇。
叶知理心中雷霆万钧,剧烈震颤,仿佛一锤头重重砸在胸腔,擂得他步履不稳。
怎么可能,顾遇明明已经被訾衍约出去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顾遇提前离场,訾衍怎么会不打电话通知自己?
别说电话了,连个短信都没有。
訾衍那么精明一个人,绝对不会发生如此大意的疏忽。
究竟怎么回事?
“二位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酒窖那头的人影依旧踩在金属扶梯上,没有移动,保持离地一两米的距离,“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离开别墅半步,去参加邀约的只是雇来的替身。”
叶知理在心中暗骂一句,这个姓顾的,比想象中狡猾得多。
那头笑了笑,道:“昨晚有人跟踪我的车,从拍卖会场一路到郊区,将近两个小时,不会真的以为我毫无觉察吧。”
叶知理忍不住翻个惊天骇浪般的白眼,转向身旁的洛非:“洛律师,您之前不是吹嘘自己车技了得,专门调查外遇出轨,接受各类婚姻诉讼,对跟踪相当有经验吗?”
洛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硬地扭过脖颈:“太久不做这个,技艺生疏了。”
见叶知理面色不善,赶紧补充:“昨天没有发挥好,我实际水平绝对比这个高。”
叶知理不愿与他多谈,冲着酒窖那头大声道:“顾遇,我们已经抓住你洗钱的罪证,你已经插翅难逃了。”
顾遇没有丝毫慌张,亦不着急,嗓音依旧平静地:“这话恐怕应该是我对你们说才是。”
洛非闻言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顾遇在远处面孔模糊地笑了下,“你们不是一直奇怪为何没有在别墅里找到保险箱吗?明明知道文件就藏在某个保险箱里面。”
叶知理脑海中轰然炸过一道响雷,眼前金星乱闪,握着文件的手指扣得死死的,指尖微微颤抖。
从进入酒窖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欧洲那边的信息给得很明确,说文件藏在保险柜里,为何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保险柜的痕迹?
为何如此重要的文件是在木板油画的背面发现的?
难道画框后面的狭小空间不是保险箱的代称吗?
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你们心中想必有许多困惑”,顾遇一动未动地,单手握着金属栏杆,慢悠悠开口,“二位是否考虑过,所谓的保险箱,指的就是这个酒窖?”
一道闪光乍然冲破叶知理的脑海,如一把利剑劈开黑暗混沌,白夜如昼,他胸腔轰然震动:“难道说……”
洛非也仿佛明白什么似的,面上带着震惊的神情,不由后退一步。
如果这样思考的话,为何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将酒窖建在湖下,明知湖底水压可能随时将这里吞没,理由也就说得通了。
顾遇好整以暇地:“二位莫不是已经发现了?或许你们都知道那种高端的保险柜,一旦有人试图从外部恶意打开,就会立即喷出有腐蚀作用的酸性溶液,毁掉保险箱内的所有物品。这个房间也是一样的设计,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屋顶的小型爆破装置就会启动。”他扬了扬手中的黑色控制器,“虽然威力不不足以摧毁整个酒窖,但湖水会迅速淹没这里,冲刷掉所有证据。”
叶知理一言不发,紧紧握住手中的牛皮纸袋,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顾遇微微一笑,道:“再见了,不请自来的朋友们。”电光火石间大拇指猛地按下控制器,反身迅速向上爬出井口,紧接着一阵金属咔哒声,伴随“哐当”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被牢牢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