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有些烦躁,所幸平常并不影响她什么,她一沉浸在学习里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但今天巴雅尔的追问,又让她想起这桩烦恼,不由心浮气躁。
阿木尔看了看她,没说话,默默把马笼头挂在了墙壁上。
巴雅尔自讨没趣,道:“反正,你不要跟他纠缠……”悻悻转过身,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工具包好端端地在桌子上放着,不由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拿出去了……”
阿尔斯楞带来的涟漪,在风过之后,便了无痕迹,下午穆星河就又恢复了活力。她拿着个本本,一直在记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巴雅尔好奇,忍不住过来瞅两眼,都让她给赶走了。到了晚上,孟和回来,她才揭开谜底。
吃了饭,她郑重地对孟和说道:“额吉,哥哥的事,我觉得我们不能被动等待了,要主动出击。”
孟和道:“我们之前请过媒的……”
“那不一样,”她手一挥,坐在了她跟前,跟她分析道:“我们跟人家又没交情,只听媒人的话,浮于表面,她们不能了解哥哥真正的好。我们呢,要想个办法,让姑娘们注意到哥哥,愿意跟哥哥相处……你看,我都计划好了。”
她把手里小本本翻给她看,“我们利用这次那达慕大会,让哥哥展示一下他的马技,不要让她们觉得哥哥长得……嗯,秀气一点,就不够强壮……”
阿木尔的长相其实算不上秀气,但是对崇尚雄健彪悍的蒙古人来说,他似乎显得有点弱气了,尽管他袍子底下的肌肉一样结实。
说到这里,她突然转头跟阿木尔说道:“哥哥,你以后别剃胡子了,还是留着吧,这样显得威武一些……”
阿木尔十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冒出一点胡茬,但那时候比较柔软,颜色也淡,更像是细小的绒毛,但过了两年,胡茬子变硬变黑,就明显起来。他本来没有理会,但是有一天早晨,穆星河突然对着他惊叫了一声,“哥哥,你长胡子啦?”
她显然是很难接受,一是觉得长了胡子的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二是她总觉得男人留胡子不好看,所以她几乎是立时就阻止了他,“哥哥,你可千万别留胡子,太难看了……”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哥哥的胡茬再冒出来。但是,蒙古人和汉人不一样,他们从来不在意胡须这种东西,所以大多数成年蒙古人,都有一把胡子,只是长短的差别,这让他们本来就彪悍的画风更加粗犷了。本来就有几分少年气未褪的阿木尔,跟他们比起来,就显得稚弱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误会
阿木尔正借着微弱的煤油灯灯光,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东西,冷不丁听到她的话,倒有些怔然。他看了看她,合上笔记本,往门外走去,后面传来了穆星河略有些发急的声音:“哥哥,你先别走啊,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他没有止步,出了门,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未褪的热意,让它扑面一冲,他胸口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躁意。
他把笔记本塞到胸口的袍襟里,走到马棚,牵上旭日干往河边而去。
他把旭日干赶到水里,自己也跟了进去,拿出刷子,开始给它刷洗身体。河水中还带着白天吸收的热意,暖融融的,他不断重复着刷洗的动作,大脑逐渐放空,随着时间的流逝,胸中的块垒渐渐消散。
他给旭日干洗完澡,牵着回了马棚绊好,便往自己的毡包而去。路过孟和她们的毡包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一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絮语声,被夜风一吹,便又散了。他不知为何,突感怅然若失,心里像缺了一块儿。
最近,当地驻军要来生产队选军马,阿木尔的套马技术是一绝,所以被生产队留住,随时等候部队来人,一连几天没有回家。
这天,终于等来了部队的工作人员,他按照他们的指示一连套了十几匹马,正要套向下一个目标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雪青色的熟悉身影。他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定睛看时,发现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穆星河正趴在外围的栅栏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见他看过来,立即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哥哥!哥哥……”
他便策着旭日干,离开了马群,来到了她身边。
她伸手摸了摸旭日干被汗水湿透的脸,由衷地赞叹道:“旭日干真是厉害,无论那些马儿怎么刁钻,都能被它追上……”
阿木尔从旭日干背上下来,到了她近前,疑惑地看着她。
穆星河说道:“过两天我们就要搬到夏营盘去了,和你们马队驻扎的地方很近,以后你就可以时常回家了——我是过来和你说一声,怕你空跑一趟,再回原先的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