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的比赛结束,通拉嘎她们准备回去,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森布赫的踪影,最后她只得说道:“不等了,咱们先回去。”便跟孟和一行告别。
孟和她们在外圈的空地上,找到了自家的马,一家人骑上马,往营地而去。孟和想起方才的事,不由跟丈夫抱怨:“那森布赫哥哥也太过分了,通拉嘎嫂嫂嫁给他,简直不知倒了多少辈子的霉!”
“别说了!”伊徳日布赫听到,突然大发雷霆,“你懂什么?我十二岁阿布和额吉就都走了,是哥哥一个人把我带大,帮我置办下毡房,娶了妻子。他喝酒,是因为冬天长期一个人在外面放牧,冷得受不了,就喝一口马奶酒,久而久之,才养成了这酗酒的坏毛病,谁都有资格说他,就我们没有!”
孟和被他这模样惊住,一时竟噤声不语。伊徳日布赫发完脾气,转头见孩子们也吓了一跳,不由心中懊恼,口中“咄”一声,挥了下马鞭,快马往前奔去。
孟和反应过来,便有些生气,小声嘟囔道:“那又关通拉嘎嫂嫂什么事,凭什么要她受这些苦楚?还有我的巴雅尔……”大约是意识到了不对,她沉默地闭上了嘴。
穆星河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她来到她们家,还从来没有见大家吵过架。她看看孟和额吉,又看看哥哥,阿木尔朝她安抚一笑,又摇了摇头,示意她大人的事不要管。
回到营地,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伊徳日布赫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她们道别,说不放心生产队的事,要提前回去。孟和没有挽留他,脸色却有些不好。
他走后,看着两个孩子,孟和打起精神道:“不管他,一年难得有这么一次盛会,我们要耍够了才行。”
但大家的兴致还是受到了影响,草草玩了两天,便启程踏上归途。
第15章 开口
回到家后,将近半个月,伊徳日布赫都没有从生产队回来。转眼就到了八月底,穆星河的生日到了。蒙古人是不兴过生日的,小孩子也只有在出生和十二岁那年大办一次。但孟和想到穆星河是汉人,也许原先她的爸爸妈妈是给她过的,而且这也是她来她们家的第一个生日,便想给她过一过。
伊徳日布赫一直不回家,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想跟他赌气,便没让儿子跟他说这件事。但八月二十九那天傍晚,他自己却回来了。
他没有跟她道歉,却给她买了条新头巾。孟和不接,他就一直伸着手,眼睛也一直看着她。她不由气笑,接了过来。
他当然也给孩子们买了礼物,阿木尔是一支钢笔,给穆星河的却是一把匕首。孟和并不以为意,对蒙古人来说,一两岁就可以用刀了。穆星河很喜欢这件礼物,刀刃只有她一个巴掌长,十分锋利,她迫不及待地在羊肉上尝试了下,连筋膜都很容易割断。
孟和摆了一堆吃的,又依照汉人的习惯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对女儿道:“吃了面,就又长了一岁,早晚成大姑娘喽。”
穆星河笑一笑,接过来一口一口地吃掉。
家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阿木尔和穆星河也到了新的学期。穆星河的蒙语虽然还是有些薄弱,但期末考试也及格了,所以新学期顺利升入四年级。阿木尔自不必说,他成绩虽然不是顶好,但也从未留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草原渐渐泛起了一星儿黄意,秋天如约而至。这天下午放完学,兄妹两个像往常一样,骑马往家回返,刚出了镇子,后面就追上来几个小子,他们一边策马追逐,一边大声喧闹着哄唱:
“天上鸟儿叫渣渣,
地上人儿静悄悄,
为呀为什么静悄悄?
原来是两个哑巴……”
为首的正是希日莫,他们唱完,一个继续嘲笑道:“一个大哑巴。”便有人大笑着接道,“一个小哑巴。”
“一个男哑巴。”他们似乎找到了奇异的乐趣,此起彼伏地接着话,“一个女哑巴。”说完,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阿木尔本来不想理会,听到这里,忍无可忍。他调转马头,向领头的希日莫冲去,在会马的一刻,一跃而起,瞬间跃到了他的马背上,按住他就打。
希日莫反应不及,被狠狠锤了几拳,他拼命挣扎,想从阿木尔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是马奔跑的速度极快,他无法保持平衡,伸手乱抓了半天,才抓住了一撮马鬃,便要使力把阿木尔掀下去。
阿木尔一边按着他,一边调整着身体,使身体保持平衡,让他的企图落了空。然而马却吃痛惊了,开始脱缰狂奔。
众人顿觉不好,慌忙跟了上去。
穆星河连连催鞭察哈力干,试图追上去,然而跟他们的距离却越拉越大。察哈力干最近怀孕了,有些力不从心,平常骑乘还可以,却无法全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