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志刚下意识接了过来,一时语塞,讷讷道:“你怎么能带刀?”
穆星河微微一笑:“我是少数民族。”蒙古族、藏族等一些少数民族,根据国家法律的规定,可以适当随身携带部分刀具的。
白玉琳嘲弄地看着他,“你死给我一个看看!”这种极其惜命和功利的人,她不信他真的能下得去这个手。
周围的目光全部汇集到他的身上,看着她犀利而嘲讽的模样,他骑虎难下,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他一咬牙就往自己胸口刺去,却听到穆星河淡淡的声音道:“这把刀全刺下去,正好能刺到心脏,只刺一点是不行的。”
他猛地抬头盯向她,目光几乎可以算得上怨恨。正在他进退维谷之际,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按住那把小刀,听到它的主人说道:“我奉劝你适可而止,否则你会后悔的!”
樊志刚顺着这只手臂看过去,发现是林学院有名的“高岭之花”陈斯远,他心里诧异,他怎么会愿意趟这趟浑水,却看见他看着他的目光暗沉,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性。他手一颤,那小刀就到了他手里。陈斯远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便押着他往外走去,路过穆星河两人的时候,他先看了白玉琳一眼,却对着穆星河说道:“交给我处理。”
他制辖着樊志刚大步离去,穆星河追了上去,指着他手里的刀,说道:“我的刀。”
他有些哑然,无奈地摇摇头,将小刀还给了她。穆星河还刀入鞘,便跟他点点头,回头去找白玉琳了。
陈斯远拖着樊志刚一路到了校外,找了一个小馆子,坐了进去。他看着他,开门见山道:“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到此为止,从此不再纠缠白玉琳,好好上你的大学;另一条,开除学籍,卷铺盖回老家。”
“你什么意思?”他愤怒地抬起头,紧紧盯着他。
“不服气吗?”陈斯远好整以暇地倚到了靠背上,“可以试一试。”
“你在威胁我。”
“是。”陈斯远毫不讳言。
他是学院里的风云人物,樊志刚和他并无交集,偶尔见过几次,无论是他自己的印象里,还是别人的风评里,他都是一个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人,可是现在他却毫不客气地对自己,露出了上位者的獠牙。他知道他的出身,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他忽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有权有势了不起吗?白玉琳如此,你也如此,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陈斯远并没有被他带偏,“是你自己太贪婪,想辖制白玉琳。你知道白玉琳的家世,即便她父亲只是外贸部一个普通干部,却可能是你能够到的最好选择。所以,你果断放弃了同乡的那个女孩——可惜白玉琳不是个傻的,也不是个软弱的,没有入你的斛中,你今天才铤而走险,不是吗?”
樊志刚顿时哑然,但他并不甘心,眼睛里的不平几乎要溢出来,但陈斯远却丝毫不受影响:“我言尽于此。”
樊志刚沉默了半晌,终于低下了头,“我不会再去找白玉琳了。”
陈斯远笑一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便欲离开,却听樊志刚问道:”你和白玉琳也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陈斯远并没有回答他,只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樊志刚放在桌上的拳头不由紧紧攥起。
白玉琳也不知道陈斯远为什么会替自己出头,她们本来便要去颐和园划船,在学校闹得这一摊子,留下只能更糟心,还不如出去游玩。因此,陈斯远两人走了后,她们便按计划去了颐和园。
颐和园大开大合,轩朗疏阔,白玉琳在这里玩了一会儿,心中的郁结便去了一大半,她本来便不是个偏狭心重的性子,烦恼一去,人又活泼起来,不停拉着穆星河拍照。她这次带的是一个叫“拍立得”的相机,即拍即出,拍完照片就从相机里吐出来了,只是拍得不甚清晰。但两个女孩却十分惊奇,白玉琳抽出给穆星河拍的照片,道:“真是神奇!我还是听爸爸说,《庐山恋》里张瑜用的就是这款相机,让他帮我借了一个来。”
她把照片递给了穆星河,又道:“听说这部电影特别好看,张瑜在里面换了十几套衣服呢,可惜上映的时候,我一直没机会去。”
穆星河看着那张照片,随口回道:“有些地方还放映着呢,回头我们再找找,一起去看。”心里却想着,把这几张照片寄给哥哥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阿木尔现在的情形确实有点不好,孟和给巴雅尔和塔娜办完了婚礼,终于腾出功夫料理他的事。打草季结束了,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干草垛全部运回了营盘,将草垛摞完之后,一家人往毡包里走去,孟和便在后面叫住了阿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