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难得被他夸一次,听了反倒有点不知所措,摸着自己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宝音图的袍子是花青色,他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有新衣服穿就很高兴。
孟和跟了进来,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俩先出去,让敖登格日乐也试试新袍子。”
待她们出去,穆星河换上了新袍子,是一件海棠红的云水纹单袍。孟和给她系上腰带,打量了一番,满意地道:“我就爱看你穿新衣服,哪一件上身都好看。”说完,便又向门外喊了一句,“进来吧。”
门开了,打头进来的却是阿木尔,他也已经换好了。他不像巴雅尔那么粗壮,但他身形颀长,身姿挺拔,湖蓝色的暗纹单袍穿在身上,仿佛一棵在疾风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穆星河悄悄觑了一眼他的腰,被他发现,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
孟和满意地看着站成一排的孩子们,一个个神采飞扬、青春洋溢,不由叹道:“你们小的时候,我还想,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没想到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她目光移向宝音图,感慨着,“连宝音图都十六岁了……”
她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扫到阿木尔和穆星河时,看着他们两个一红一蓝,同样的眉目清俊、风华正茂,比肩而立,活脱脱一对璧人。
她一时走了神,巴雅尔粗壮,宝音图稚嫩,即便他们站穆星河旁边,也不会让人多想,只有阿木尔,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可是他们却又不能真得在一起。她心头有些伤感,勉强笑道:“看着都不错,不需要改了。”又说道:“明天大家就来扎包了,你们到时候都勤谨一点,大家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帮忙。”
蒙古人结婚,附近的亲故好友都会来帮忙,甚至带着自家的的毡包,扎在主人家附近,同主人家一同待客,一同庆贺。
第二天,那日苏他们果然陆陆续续都到了,孟和家的营盘上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从早到晚,到处是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终于到了接亲这一天,巴雅尔带队,骆驼、马拉着勒勒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往塔娜家而去。
塔娜家住在镇上,但亲朋好友也不少,除了邻居帮忙,院子里也扎了几座毡包,给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住。
在经过了一系列仪式之后,巴雅尔终于进了塔娜家的院子,随后就是各种热闹的求亲仪式。
屋里屋外都是人,认识的,不认识,无不笑容满面,凑着热闹打着趣。穆星河见塔娜家请了人来拍照片,心思一动,便过去找到了阿木尔。
阿木尔作为新郎的大哥,首当其冲承受了最多的为难,不知道喝了多少马奶酒。见她过来拉住了他,本能地冲她笑了笑,由着她将自己带离了人群。
穆星河将他拉到一个角落,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胸前的扣子开了一颗,便过去帮他系上。
他有些微醺,低头看着她帮自己系着扣子,心里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觉着这情景,就像一位妻子给她的丈夫整理着仪装。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又深沉,穆星河系完扣子,一抬头,就差点溺没在他深沉的目光中。
她难得生了一丝羞涩,目光躲闪着,轻声说道:“我们去拍张合照吧。”
阿木尔没听进她说什么,他的眼睛里都是她,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穆星河便拉着他,找到了摄影师,跟他说道:“麻烦您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摄影师点点头,他应主人要求给接亲仪式拍照,只要有人要求,皆不吝胶卷,已经拍了很多。
穆星河看看四周,找到一面干净的墙壁,拉着阿木尔过去,并肩站在了一起。
摄影师看两人青春正好,容貌出色,心里不由起了兴致,指导起两人摆着姿势,不断要求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见阿木尔每次都往自己这边一点点地移动着,穆星河莞尔一笑,突然一步踏到他的身旁,冲着镜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摄影师忙按下了快门。
这些照片洗出来后,最终都会交到塔娜的父母手里,他们会挑出这边的,送还给他们,到时候她就能拿到了。
她谢过摄影师,便拉着阿木尔往回走,人群走出一个端着托盘、包着头巾的女人,看到了她,目光里都是惊喜。
她忙撇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叫到:“托娅老师。”
托娅仔细地端详着她,问道:“在学校里还好吗?”
穆星河点点头,“北京很繁华,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很友好。”
她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她上高中后,她就很少再见到她,所幸阿木尔经常在公社走动,她时不时向他打听穆星河的近况,一来二去,跟他也熟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