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琳双腿一软,歪倒在穆星河怀中,喃喃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樊志刚结婚了?”
“我不听你的,我要找他去说……”她忽然有了力气,挣扎着从穆星河怀中起来。
此时正是下课时分,四周车水马龙,看到这边动静,学生们不由停了脚步围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穆星河当机立断,拉起那姑娘道:“你要有话,我们好好说,千万不要在这里闹。你以为闹的是她,其实闹的是樊志刚。你要还想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折腾,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去。”
那姑娘还迟疑不决,穆星河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白玉琳,果断往校门外走去。她找了个人少的馆子,径直走到角落里,将两人按在了座位上。
那姑娘反应过来,本来还想作态,被穆星河一口噎了回去:“我同学是个遇强则强的脾气,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她反而不跟你善罢甘休了。”
她情知白玉琳虽然是个大胆奔放的性子,但她只是行事率性,并非没有廉耻之心,她绝不肯插足有妇之夫。更何况,她几乎什么事都会跟她说,从未提到过樊志刚之前和谁有过牵连。不同以往两届,她们都是应届生,樊志刚入学时也不过十九岁,连婚龄都不到,万想不到他会藏着这样的猫腻。
她嘴巴张了又张,眼睛挤了又挤,终究没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不甘心地盯着白玉琳。
白玉琳终于冷静了下来,问道:“你和樊志刚什么关系?”
她愤愤地町着白玉琳,咬牙道:“他是俺男人。”
“你们结婚了?”
她低头不语,半晌,才讷讷道:“没有,但——”她蓦地提高了声音,理直气壮地道,“俺们订婚了!”
白玉琳沉默了下来,许久,她才说道:“我确实和樊志刚在谈恋爱,但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有未婚妻。如果知道,我不会跟他谈。如果你说的属实,”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她,“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我。”
她往后坐了回去,说道:“你放心吧,如果他真的骗了我,我绝不会再跟他有何纠缠。”
那姑娘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犹不自信地追问了一句:“真的?”
白玉琳嗤笑一声:“自然是真的,我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了,非要跟别人抢?不过……”她又接了一句,“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还要听他怎么说。”
她一说这话,她反倒着急了起来:“俺说的是真的,不信,俺跟你说一说俺们的事。”
从她的叙述中,她们知道了她叫卢小燕。她和樊志刚是同乡,樊志刚从小就长得好,学习也好,但家境贫寒,家里兄弟姊妹七八个,饶是出了这么一个宝贝凤凰蛋,也无力供养。卢小燕的父亲是她们大队书记,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家境也是当地最好的。她从小就喜欢樊志刚,一心一意围着他转。
她父亲本来要遂她的愿,等她们到了婚龄,就让她们结婚。谁知还没等她们长大,高考恢复了,樊志刚一心要考大学,家里又供不起他读书。她心疼,便把自己攒的私房钱都给了他,但还是不够,便去求父亲。以她父亲的精明,怎么肯让他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去不返?可惜她的傻女儿,执迷不悟,天天在他面前哭求,他拗不过,只得同意。
但他也留了心眼,虽然年龄不到,但在乡间,办了酒、请了客就算结婚,便想让两人举行了婚礼再出钱。孰料,樊志刚却不干了,说宁愿不读书不考大学,也不受他们这种防贼似的屈辱。
他一撂挑子,卢小燕就坐不住了,一阵鸡飞狗跳、哭天抢地之后,在和事佬的说和下,两边各退一步,订婚了事。
樊志刚脑子确实聪明,果然考上了大学,还是北京的。卢小燕不爱读书,只有小学文化,不用她父亲提醒,她自己就先不安起来,终于意识到他这一去,如鱼入大海,再也不受她家控制。所以,她盯他盯得紧,几乎一月一封地给他寄信寄东西,就是想让他身边的人知道她的存在。
但不知道樊志刚怎么操作的,他竟然瞒得滴水不漏,漫说白玉琳,他的室友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今年过了年,他没等到假期结束就返校了,虽然他说学校有些课程要提前做准备,但她并不完全相信。他走后,她左思右想,越想越不放心,又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到她耳中。她再坐不住,自己乘火车来学校找他。她这次终于长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找他,而是悄悄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不要紧,恍如晴天霹雳,他果然在学校里又找了一个大学生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