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慢吞吞地把并没有乱的柔顺马尾拆了重新扎好,才把电视打开的时候,那人的祝福环节刚刚好播过去。
只剩下主持人依旧兴致昂然地介绍下一位明星。
危机解除。
祝春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祝父:“哎,人家都播完了你才打开……”
祝春好冲祝父无赖耸肩。
然而,没等她得意个几秒钟,坐在他俩中间的祝母猛地抬头:“我想起来了。刚刚那电视上说的,是不是周炽啊?”
祝春好唇边得逞的笑容一僵。
就像被冰雪封住,凝固在了白净的小脸上。
“对哦,我就说那些形容怎么那么耳熟呢,原来是周炽,怪不得,那什么嗓音什么奖都是老周炫耀过的。”祝父也恍然大悟。
祝母问:“阿蝶,小炽今年回来了吗?”
祝春好嘴角的弧度不自然地缓缓回落。
“…应…应该不回来吧。”她略微垂了垂脑袋。
祝母眉梢挑了下,没说话。
祝父一边帮祝母揉着小腿,一边发散感慨道:“看来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逢年过节都回不了家。”
“哎,小炽也算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样样出挑,虽然叛逆进了娱乐圈,让老周那会儿生了不少气,但这才几年就混出了名堂,也是年少有为。老周现在也没那么反对了,还天天嘚瑟呐。其实我早就发现他有这个音乐天赋了,要不以前我能让他教咱家阿蝶钢琴?”
祝春好默默低着头,没接茬。
哪是他让周炽教的?
明明是她自己跑去跟周炽学,结果没学两天,就被他拽了回来,一口气给她找了三个钢琴老师。
背地里他还和妈妈抱怨:“老周家那小子怎么光挑他爸妈好处随了?长得那么招人做什么?瞧把咱们阿蝶勾的,天天不着家。”
祝母也无语地瞥了祝父一眼,而后又转过头来打量了祝春好一会,突然问:“阿蝶,你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听你说起小炽的消息,小时候你俩不是玩得最好嘛?”
祝春好头皮一紧。
刚刚不想让爸妈看到那人,就是因为不想提起他。
只要提起他,势必要像现在这样,被追问他的近况,或者最近联没联系之类。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发小儿,那自然没什么。
问题是,她和周炽的关系,并不“单纯”。
他俩在双方父母的眼皮子底下,瞒着所有人暗度陈仓,偷偷谈了场地下恋爱,并且以失败告终。
大吵一架之后各奔东西,周炽去娱乐圈当明星,她继续当射击运动员,两年没再见面。
偏偏两家在一个别墅区,住得极近,父母也是多年的老朋友,逢年过节聚餐是必不可少的。
刚分手那年,也是周炽出道第一年,大概就是因为不想跟她见面,所以他没回家过年。那时她还能以他刚入圈忙,没空联系所以不清楚搪塞过去,今年再想蒙混过去,就难了。
祝春好尽量语气自然道:“妈,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周炽是大明星,我也每天忙着训练比赛,我们俩的关系早就淡了,现在就只是普通朋友了。”
今年说是普通朋友,明年说是认识的人,后年就可以说已经不联系了。
祝母看着她没移眼:“是嘛?只是普通朋友?不是和小炽吵架了?”
祝父闻言也看过来。
祝春好鸦羽般的眼睫一颤:“…没有啊,和他有什么好吵的。”
“就是。”祝父哼哼两声,有些阴阳怪气,“周炽那小子的模样最招小姑娘稀罕了,就没见一个跟他吵过架。阿蝶又从小跟他最要好,他俩都快好成一个人了,怎么会吵架?”
祝母轻飘飘一眼扫过去,“你又明白了?”
祝父立刻手指捏着沿嘴边一划——闭上了嘴。
一个说她和周炽吵架了,一个说她和周炽关系好得不得了。
祝春好总感觉他俩的话各有内涵,在二人目光下强颜欢笑,低头摆弄手机。
很快,没等祝母再发问,祝春好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立刻将来电界面展示给祝父祝母看了眼,“林听的电话,我上楼接一下。”
说着,不等两人回应,便匆匆起身上楼。
背影透出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回房间关上门,祝春好也没接电话,而是背靠着门板,脑海里七零八落地回忆着刚才那几句话应该没露馅儿吧。
铃声响了一小会就没再响了。
她两指捏着手机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却是想起了罪魁祸首——刚刚她也没看到的,那人的新年祝福。
她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打开手机,切至小号,划到特别关注,戳开列表里唯一的关注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