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角费油,按着肉包价格卖的,都是一毛五。这是今天的钱,你收一下。”
江芝扣完本,把钱数好,自己的一部分放到盒子里,江佑的给他推过去。
江佑没向往常那般接过,而是慢慢开口道:“以后,我就隔两天上午来找你,其余都是晚上。”
“嗯?为什么啊?”
江佑来江芝家一向是看他时间空闲,也没有刻意注意过什么。
“为了安全。”童枕在他耳朵旁念叨了一个上午,听得他头疼,“刚好咱娘今年恢复了工作,看着上面像是宽泛了些。再说,你们大队也都知道咱们家里条件好。平日里我背着筐子多来几趟,平常人也只回道你有个好娘家,不会多想其他。”
“大大方方的来,他们反而不会生疑。”
江芝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江佑有些奇怪:“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或许,突然顿悟了吧。”江佑说的高深莫测,实际上心底也觉得自己在鬼扯。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就出去卖个东西的空怎么就成了两面派呢?小妹不让他告诉邝深做生意的事,邝深不让他告诉江芝自己已经知道的事。
怎么卖个包子都能这么复杂呢?
他不懂:“妹子,你给哥一句实话,你做这门生意为啥不打算告诉邝深?你总不能真打算瞒他一辈子吧?”
“对啊,我跟他说这个干嘛?他之前那什么的时候不也没跟我商量,也没跟我说呀。再说了,”江芝叹口气,也很忧伤,“二哥,你不知道,邝深不做这个已经很长时间了。你看咱娘也知道,这离职之后,过得有多难。”
“......”
要不是江佑今天见了邝深,他说不定还真信了:“邝深过得难?”
“可难了,他现在什么都不会,也就只能下下地,修修水渠了。”江芝也是真为邝深操心,“我好歹还会做点东西,算是会门手艺,他连个手艺都不会,以后也就只能种个地了。”
书里好像也只写邝深一直跟徐翠作对,过得肯定也很潦倒。
江芝止不住地叹气,瘦弱地肩膀上仿佛即将扛起家的重任,生活的重担。
江佑听江芝这一说三叹的调调,有一瞬甚至都在怀疑他今天上午见的人到底是不是邝深。他极其不放心,多问了句:“你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邝深挺不容易的。他现在干的都是苦力活,也挣不到什么钱。我要是让他知道我能挣钱了,他心里该多有负担?本来大队也都有人在背后说他是吃软饭,小白脸。”
“我不能再让他这么自卑,这对糯宝成长也不好。”江芝说得掏心掏肺,真情实意。
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说,那就是她要脸,怕邝深刺她。她那时候说话太刻薄,扎人心,她不想再被人扎回来。
尤其,那人还是邝深。
“...自卑?”江佑恍惚觉得自己幻听了,想起上午邝深那副操纵全场的气定神闲样儿,一时有些错乱,“邝深自卑?”
“对啊。二哥,你看我现在一天都能挣个一张大团结,一个月就是三百了,这一年就是三千多。攒个几年就是万元。”
江家两兄妹稍微挣点钱都喜欢飘。不过江佑是飘在表面,江芝飘在心里。她现在做美梦,越说越来劲儿,给自己画饼,感觉自己下一步就能养家养邝深了。
“二哥,你说,像邝深这种没什么一技之长的。现在年轻还能种种地,等以后老了,干不动了,还真得指着我养他。你说他到时候能不自卑吗?”
“你这让我怎么跟他开口?”
“.......”
江佑想起自己上午偶然见邝深过手的东西,那都是他平日里都碰不敢碰的东西,莫名地有些怜悯还在做梦的亲妹。
他犹犹豫豫开口,打断江芝幻想,“先不说你隔三差五要吃肉,要买雪花膏、细面等花销有多大。我就想知道,你是真觉得邝深除了种地外,一无所长?”
“那...”江芝认真思索一番:“现在,他应该还会修水渠了。”
江佑:“......”
江佑微笑,微笑,还是微笑。而后,他看向糯宝,面露慈爱,狠亲了口糯宝,逗得糯宝“咯咯”笑起来。
江佑把糯宝放在江芝怀里,很是郑重:“答应哥,以后一定要好好教糯宝喊爸爸。”
“嗯?”
“没事,你记住就行了。邝深...”
“邝深怎么了?”
江佑嘴唇动动,没敢说出来,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脸上色彩纷呈。他艰难道:“邝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