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深单手轻拍糯宝后背,坐在长腿凳子给糯宝准备泡奶粉,没说话。
“是我们把她带到世界上的,”整日的奔波,江芝都有些疲惫,“邝深,我们得对她负责。不能拿着自以为是地疼爱去一味地纵容?你以为你那是在惯她吗?你以为你那就是疼她了吗?”
“不,你那是在害她!”
邝深倏忽看她,握奶瓶的手猛一紧。而后,自若松开。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糯宝哭的江芝心里难受,想抱又克制着,心里火越烧越旺。
邝深的不说话让她更是烦闷,还有整理不完的账本,即将开业的服装店,多重压力下,她胸口郁郁,透不过来气。
结婚几年,不说之前的糊涂事,这还是半年多来,她跟邝深第一次的“吵架”。
起因是糯宝,激烈点在于双方的互不认同。
江芝背过身子,不敢再看糯宝,也不想搭理邝深,闷闷地生气。一股脑的都怪在邝深身上,下地决心要跟他冷战到底。
邝深把袖子揉软给糯宝擦了擦小脸,接着起身,把糯宝几乎是强硬地塞到江芝怀里。而后,他又走到储物柜上,拿起茶瓶,开始兑热水。
“妈妈。”糯糯往江芝身上爬,小脸都哭红了,还带着两分小心翼翼,抱着江芝就不肯松手,抽抽噎噎又开始哭起来。
江芝一颗心都泡在了她的泪水里,酸酸涨涨,什么气都没了,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憋了半天的委屈也慢慢开始发作。
“糯宝乖,妈妈在这,不哭了啊。”
“妈妈。”
糯糯伏在江芝脖颈处,两个小胳膊死死抱住她,闻着江芝身上的甜甜香味,才抽噎着平息哭声。
邝深沉默着递过奶瓶,低头一看,就是两双红眼眶。
啧。
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多大能耐。
他重新拧干毛巾,递给看糯糯喝奶的江芝。
江芝没接,糯宝都不哭了,再擦就该擦疼了。
“别动。”
邝深按着她肩膀,弯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浅浅泪痕。
他神色过于认真,以至于江芝都差点忘了两人还是在生气。
从邝深给她擦完脸后,一晚上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两人像是再演一出哑剧,彼此都没再说话。
邝深沉默着打水给两人洗漱,又沉默着倒水,更是沉默着依躺在床上听江芝不死心地跟糯宝讲道理。
“宝贝,以后不可以再随便坐地上了,记着了吗?”
“更不可以再随便哭了。妈妈说不抱就是不抱,听见没?”
糯宝依偎在江芝怀里,手还拽着江芝衣服,听见什么都“呀、呀!”点头,然后喊“妈妈”。
晚上闹这一场,更别说,糯宝还玩了一下午。本就是嗜睡的年纪,不用人怎么哄就乖乖睡过去。
酣睡的小宝贝,又像个小天使一样,乖巧可爱。
糯宝睡着后,江芝侧着身,不想搭理身后人。却被人拦腰抱着在被窝里转了个身。
“别碰我。”
江芝踢他,腿却被人钳制在那人腿间。
“邝深。”江芝气恼,伸手推他胸膛,身前人却像一堵墙似的,巍然不动。
“别吵醒闺女。”邝深把她手握着放身上暖着,静默了许久,也可能只是片刻,终是败下了阵,低声哄她,“不生气了,嗯?”
“怎么可能不生气?!”江芝在黑夜里瞪他,“有你这样当爹的么?什么事只要你闺女一哭,你就没底线没原则!我搭台教育孩子,你转眼就给我拆台!最讨厌了!你以为我不想惯孩子啊,可关键是她早晚会长大。迟早有一天,糯糯会离开我们的怀抱。她会走向人群,走向社会,那里不会有人那么惯她的,你究竟明不明白?”
“嘘,我都知道,”邝深把人抱在怀里,沉下心跟她一起去复盘今晚的事情,“可小小,我们非要在孩子哭的时候给她讲道理么?”
他是新手爸爸,而他媳妇是新手妈妈。在不辨是非,不明事理的哭闹孩子面前,他们再多的冷静都束手无措,都只是对普普通通的新手父母。
江芝顿住,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也没有,”她懊恼起来,反思自己,“今天是我太着急了,应该先等糯宝情绪平复下来的。”
他其实一直都不认同三岁看老这句话,尤其是在有了糯宝后,更不觉得最初的三年就能决定一个孩子的一生走向。
但当他手触碰到江芝腹部时,他迟疑了。他想,他是愿意信服那句话也有它的可取之处。
“以后你管糯宝的时候我尽量不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