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江华声音声音响在门口,“娘要去上班了,让你送她。”
“来了。”江佑没再看她,“早点收拾东西。”
“江佑!”杨春香想伸手拽着眼前划过的衣角,可衣角却从她指缝间滑过。
她自以为是地牢牢紧握,无非是有人的刻意停留。
“别拿生死威胁我,”江佑推开门,院里大灯直直照在他眼睛上,刺的他睁不开眼。他闭了闭眼,没回头,大步往前走,“我不配,这场婚姻也不配。”
江华把钥匙扔他手上,终于开始搭理他了,认真打量了下他脸色:“还行?能骑车么?”
“嗯。”江佑出了屋门,提起来的气彻底松了,人都没了精气神,眼里是盖不住的疲倦与颓然。
啧。
江家人都护短,江华更是。
他没再刺激江佑,拍了拍他肩膀,目送他推车出院子。而后,他看向站在里屋,还僵硬不动,像是被打击到不能接受的杨春香,嗤笑一声。
“别装了,我哥都走了。”
杨春香只觉江华是来看自己笑话的,红着眼瞪他:“关你什么事?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江华打了声响指,“我娘明天一早就回来了。看我哥那认真样子,估计接下来几年都不会有结婚念头。那正好,我们家也不怕治安队上门闹笑话,人尽皆知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接下来再嫁人。。”
“嫁什么人?我跟江佑不会离婚的!你们休想拆散我们!”杨春香一脚踢了脚边的凳子,心里陷入无穷无尽的惶恐中,唯有粗暴的撒泼吵闹,才能让她短暂的空白脑子,“我跟江佑死都不会离婚的!我告诉你,你们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吓唬谁呢?
江华环看屋子,声线平稳:“我二哥跟你说过没,我们有个表姑,那年被下乡的知青骗了,就是在这屋里喝农药死的。你要是想做什么,随意。说不定,我表姑就正在这个屋里看着你呢。”
杨春香顿时觉得自己脖子阴嗖嗖的,她脸色瞬间变了,惊恐地四处看着:“你读过书,少吓唬我。江佑都没跟我说过这事。什么看不看的,你少胡说八道。”
“爱信不信,寻死自便。咱们大队坟地里不多你一个。”江华吓够了人,也觉得无趣,站直了身,“最多一个小时,我二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要是还在这,那我可真得让大雷哥帮帮忙,送你回家了。那时候,就如你所愿,人尽皆知了。”
杨春香嗓子都哑得透透的了,就这,还在努力嘶吼,无力地发泄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害怕:“江华,你这样逼我,你会遭报应的!你会被雷劈的!劈死你!”
“我等着,可你没多少时间了。”江华食指敲了敲自己手腕,最后看她一眼,黑镜框里是盖不住的冷意,“再最后说一句,你这做作的哭声、浮华的做戏,跟徐翠比可差远了。”
“徐翠?”杨春香牙齿都开始打颤。
都是一个大队的,徐翠,到底是不是被嫁出去了。大队里的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点猜测。
徐翠到底去哪儿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没传言的那么简单。
杨春香脊背开始出汗,尤其是迎着江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更是开始打鼓。
她脚底发虚,是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等江佑回来的时候,他的屋里如蝗虫过境般,床上床下一片狼藉。
江华蹲他屋里收拾被摔碎的东西,手里还拿个小本子,正登记入账:“回来了?”
“嗯。”江佑半个身子靠在柜子上,眼底青黑一片,眼皮微垂,盖不住的心劳神疲。
“你去我屋睡吧,我把这收拾一下。那谁拿走多少东西,咱就大方点,不要了。但这摔摔打打的,可都是爹娘花钱置办的,得要回来。”江华是个小财迷,就差那个小算盘在手里拨了。
加加减减计算一番,江华是越来越想带江佑去配个眼睛了,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瞎了,才糟心地过了这几年。
那谁隔三差五往娘家拿东西就不说了,成天吃他们家,喝他们家的,不孝顺他娘,还防他们家里人像是防个贼。就这,走之前还敢跟他哥吵闹,摔打东西。
给她脸了。
“嗯。”江佑走了两步,整个人像是没了气力,鞋一踢,倒在床上,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我睡会儿。你出去记得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