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糯宝爱笑, 趴在江芝肩膀上, “咯咯”地笑起来,“耙耙、臭!”
“开窗了。”
邝深糙惯了, 通着风, 感觉还能接受。
但屋里的娘两实在太娇气,说不得、也碰不得。
他眉角跳了下, 颇为无奈:“爹下地了,你带闺女去娘屋里坐会儿。我这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行吧, ”江芝怀里抱着香软小闺女, 叮嘱邝深, “你记得把地擦干净, 你闺女现在没事就喜欢坐地上碰瓷。”
糯糯年纪小,脚力不稳, 又穿得厚。通常就是颠颠走几步, 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所以, 今年他们家的地总是格外的干净。
“嗯。”
今天是小年,江芝重仪式感, 特意带了斤腊肠,赶早回来。
“嫂子,你晚上想吃什么?”邝如许厨房探头问。
“都行,你看着做,”江芝把糯糯给周瑛放屋里,子城带着她跟帆帆玩,“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嫂子,你歇着。”
江芝换了身衣服,洗净手,进了厨房,帮着邝如许择菜。
两人说了点家里家外的闲事。
“嫂子,你听说了么,咱们家旁边的那个小寡妇回娘家了。”
“春荷?”
邝如许想了下:“好像是。”
江芝是真不知道,掀了锅盖,没当回事,“提前回娘家过年?”
他们这出嫁了的闺女按理年前年后都得回娘家走一趟,送点东西。年前小走送点年货,年后大走就是正儿八经的过年走亲戚了。
江芝是个例外,结婚几年,回家次数都是寥寥。
“不是吧。”邝如许从锅里拾馍,表情淡淡,“听村里人说,好像是她娘家又给她相看了个鳏夫。礼都下好了,回去就结婚。”
“春荷不会愿意,”江芝皱眉,“更何况,她婆子张二娘能愿意?”
“那谁知道,说不准就是她婆子跟她娘家娘商量好了的。听说这次光是下礼都下了一张大团结。不少钱呢。”
“再说了,嫂子,现在的我们一没学问,二没本事,三就是自身带着别人的异样目光。单分出去,一个人还挣不了多少公分。就这样了,哪儿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权利。”
邝如许也不知道是心里是什么感受,冷漠之后便是些许麻木,“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有时候又觉得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活在别人流言蜚语中,看不尽头。”
她这几天去公社还好,每次带着孩子回到大队都会有年老的妇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于因为她离婚在家,像吴宁那些未出嫁的女孩都是不被家里人允许上门来玩耍的。
偶尔一次还好,次数多了就会被人以为嫁过去了也是个不安分搅家的性子。
虽然邝如许并没有做错什么,可现在红福大队的人基本都认为石家过成今天的样子就是因为当初石二柱见色起意娶了邝如许。
江芝心里也有点闷闷地,不知道是为春荷、为如许,还是为那些无知的愚昧。
“我刚嫁给你哥的时候,走出门都会遇到朝我吐口唾沫的人。那时候我也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受不够的流言蜚语,走到哪儿都有的指指点点。可现在,三年后的我再回头看,我不能说那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对于我而言,我只能说我没有被这些给打倒。我很庆幸。”
“如许,虽然这样说有点残酷,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江芝知道她目光注视在自己脸上,并没有看她,“在这个世上,不会也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一辈子,也没有人能永远帮着你处理这世上一切为难的事情。我不行,你哥也不能。如果非要说有一个人的话,那一定也有且只有你。”
“你如果不想嫁人,爹娘你哥什么时候都不会逼着你嫁人。你要是不想去地里干活,我也尽我最大努力帮你你在公社找个活。但不管怎么样,如许,你首先心里不能被打倒。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未来的某一天,它们一定会在你觉察不到地方转换为无形的财富。”
江芝也是在做生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有那股韧劲、无畏别人的态度和超平稳的心态。那些与其说是命运的馈赠,江芝更愿把它成为是岁月的补偿。
她痛过、哭过、愤愤过、委屈过、不平过、怨怼过,可直到今日,她都不曾屈过岁月。
江芝拍了拍邝如许的肩膀:“无论什么时候,都记得要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很好。只有这样,你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精力去好好地爱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