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闷的很,不知道哪个又在衣橱间燃了香,幽幽的清凉沉静,但秦娇不爱闻那个味儿,就进里头换了衣服,又转出来在春榻上躺下。
一恍然就睡着了,然后又被小甲唤醒,说绿云端来了汤水饼子,叫吃喝了再睡。
汤水就是给喝醉了酒的老爷们备的解酒甜汤,酸酸甜甜的,既解酒还解腻,饼子却是厨上准备自己吃的干面饼,瓷实,顶饿,厨上的人以为绿云要吃,才给她拿了一张,误打误撞的,倒正合了秦娇的胃口,将一整张都吃完了。
吃完之后又爬春榻上,抱着个薄被就要睡,又被小甲给阻了,说春榻上夜里凉,怕过窗风吹的头疼。窗户要是关了,屋里闷的难受,所以夜里也会开着,春榻就在窗户边上,夏夜凉爽,到人定时分,已然沁骨的凉。临近秋天,半夜里露水下来时,越凉的很,已经不适合睡在外面了。
可秦娇就是不想回里屋去睡,耍赖似的抱着薄被不撒手,枕着枕头闭上眼睛装睡,还摆手叫小甲出去,别扰了她的觉。
小甲也实在拿秦娇没办法,只能从柜子里抱了一张厚被子出来,展开半搭在她肚子上,关上窗户,剪过灯蕊,关门出去了。
秦娇听见小甲又跟小乙念叨了几句,吩咐绿云备好汤水,备着魏恣行回来用,又让小丫头将院里灯笼熄了,只留两盏照夜……声音渐渐变的低微虚无,虫儿声也一并都听不真切了,秦娇抱着被子静静睡去。
然后被人闹醒,她梦见自己飘在半空里,身上的降落伞绑的有些紧,箍的人喘不过气来,然后就醒了。
原来是魏恣行回来了,正抱着她往回间里走,他半醉着,脚步还有些虚浮,她身子沉,他怕把人摔了,就揽的用力,双臂紧紧箍着她,将她整个的揽进怀里,像抱孩子似的……
秦娇醒来后没挣扎,只将头埋进他怀里,喃声道:“里头闷的很。”
魏恣行又揽的紧了些,怕碰到她的头,小心的越过门,进了门之后才说:“榻上凉。”
秦娇呜呜的撒着娇,不想回里头睡,魏恣行偏不放她,还软语哄着:“乖,回里屋陪我睡。”
口齿间溢出了些酒气。
秦娇喜欢嗅他唇间的气息,他饮了酒后呼吐出来的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有股清爽的松木香气,还杂了些酿果子酒的清甜,整个气息与他的人一样,都叫人沉醉不已。
她像小兽似的闭上眼睛凑上去嗅吸他的气息,带着些沉醉也带了许多贪婪。
魏恣行又往紧里揽了揽,低头贴了贴她的头,呼息一瞬间交缠在一起,落在床上,两人也跟着缠在一起。
半晌,秦娇才呢喃着说:“明天要早起,得回家里呢。”
魏恣行却又覆上来,噙着她的唇道:“那我轻些……”
秦娇难耐的喘了一声,轻什么,轻了才更磨人吧?
……
早上果然起迟了,不过大家都迟了,就没人笑话了。
吃过早饭,秦娇跟魏恣行就出府去了魏宅,魏宅离秦府并不远,坐马车半刻就到了。跟左右邻里打过招呼,就叩了门。
银锁跟她男人有庆迎了出来,两人眼圈都是青的,想来这几天也累的不轻,昨天又拾掇到半夜才歇了的。
秦娇指着她的眼窝说:“活儿又不紧着一时半刻做完,慢些也不打紧,瞧你的眼窝子青成什么样了。”
银锁瞅了秦娇一眼:“还说我呢,你自己的也青着呢,这几天哪个能闲得了?一睁眼就是成堆的事,我性儿急,耐不得慢工夫,索性紧上几天,做完了事。你们回来,我就能松快了。”
有庆是个老实性子,不太敢与魏恣行搭话,只亦步亦趋的跟着,问他话时才回个一两句,讷讷的样子叫银锁瞪了几回,瞪的有庆摸着头窘笑个不停。
院里还是原样,就是两块巨石变了模样,雕了几副花纹,凿出了许多孔洞,两副字也凿了,做了个石盘,装了水,养了几丛铜钱草。
另外空出了几处地方,今年过了移栽花木的时节,只能先空着,明年春上再栽。
前院只有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一间从房,后院七间,正三间,东偏两间,西偏两间,院子不算大,但很空,东南墙角边有个花坛,西南边有个水井,再没别的东西。
这处宅子只是魏恣行少年时买下的,那时只他一个人,又只图有个落脚处,就没想的长远。他一个人住时,还显的空落,如今成了婚,家里有了伺候上的人,这处宅子又显的拥挤又局促。
魏恣行也看出了这种窘况,与秦娇说:“先在这里住一阵儿,我再寻摸个稍大些的院子,到时再搬。”
秦娇劝住他:“别寻摸了,街里宅子都挤,就算个三进院,也没比这个大多少,与其买成房,不如买块地方,咱们自己盖,只盖个大二进院子就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