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能顶半个主家,所以,人选也得慎重挑选。
小三房以前的管事归了大老爷家,后来大老爷家也用不上了,就叫他们一家去庄子上过活了。就算没打发走,他们怕是也不合用,毕竟民宅与官宅的规矩不一样。
东府大老爷说让他院里的二管事先跟着六老爷,叫六老爷再寻两个年轻机灵小子跟他身边学一学,等学的能拿起事之后,再叫二管事回来。
内事的管家媳妇子,也叫二管事的婆娘去顶几年,等六太太手上的人能顶事的时候,再放人回来。
也就是说,六老爷手下得添随侍,内宅伺候上也得添人。
不过怎么添、添多少,又是六老爷家的内私事务,族里只能提点两句,不能插手,因此才会在这时一语带过,并没拿来探讨。
最后说:去靖远的名家,最好留一个孩子在家族里。若是去别处,自然不用商量,可要去的地方是靖远,族里不得不提防最坏那种情况的发生。
这话一出,不等六老爷说话,四太太就先说只叫儿媳妇跟着去,将两个孙儿都留下来,大的那个要进学,靖远文风不如西平,跟着去会耽误孩子的学业;小的又太小,更不放心叫跟着去,家里磕一下碰一下都叫人心疼的不成,这么远的路,路上要是生了病,还不叫人担心死?
六奶奶当时还在伺候茶水呢,听了这话眼圈立时就红了,可她一个做儿媳的,不能当众驳婆婆的话,只能殷殷的盯着丈夫瞧,生怕丈夫也同意了婆婆的话。
六郎没应声,四老爷却说:“叫栩哥儿留下,翊哥儿跟去。”栩哥儿是老大,跟秦疏同岁,翊哥儿是老二,才刚五岁。
二十老爷倒光棍,他是妻儿一个都不带,只带两个长随。
十二郎如今只一个孩子,年岁还小,家里也没个照顾孩子的人,便说会带妻儿一起去。
十二奶奶无所谓,只要能离开那个院子,去什么地方都好。
十老爷眼看着又要续娶了,他本就不看重十二郎,待日后有了幼子,十二郎怕是越发没了立身之处,索性离了那个憋屈的地方,去外面寻个事做。
轮到秦毓秦疏两个,六老爷说叫秦毓先留家里,一则他能承顺祖父母膝下,替父母尽孝,二则他过两年就要考试了,若是去了靖远,明年秋天还得回来考试,没的来回折腾,索性等中了秀才之后再去与父母团聚。
六太太虽然不舍得,可到底晓得轻重,秦毓已有了小大人模样,做事也算稳当妥贴,叫他留下来,六太太好歹能放些心。
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秦娇的婚事,秦氏女儿嫁到各地的都有,近处的还时不时能回来几趟,更远处的却没法儿回来,只能通音书。叫秦娇嫁的远些也不是不行,可不能是永宁府,一是那边多军户,跟书香门第搭不到一块儿,二是那边多动乱,真嫁去那里,怕是连个安生日子都难过上……老太爷们就说,趁这些天瞧好一户人家,先订亲,到时再把她送回来成亲,当然,留下来等着成亲也行,就算父母不能送她出阁,可亲族俱在,一定能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自家人知道内情,却不欲在此时多说,只顺势应了几声,老太爷们便不再说她的事了。
商议过要紧的这几样儿,余下的都是琐碎事,不必拿来细说,只叫各家自做决断。
吃了扁食粉汤,已到人静人分,月上林梢,缺了一小半的月亮挂在梢头,散着昏黄的光彩,夜风幽凉,东府与北巷的众人才裹了薄披风,点起灯笼,各自乘车回家。
六老爷六太太分别扶着两府老太爷、老太太们上了车,秦娇也将太太们送到门口后,转回来扶着自家祖父母回院里安置。
三老太太的精神还好,三老太爷却有些难以支撑,这一连许多天,人来人往的,凡是来的客人都要先来拜会长辈,三老太爷是正经长辈,少不得要应付来客和远近族亲,这一趟接一趟的,极费精神。
回了屋,连脚也没洗,就躺下了,三老太太洗了手脚,挨着他躺下,秦娇有些担心三老太爷,怕他夜里起热,也想睡在这里,三老太太笑着叫她上炕来,三老太爷却摆手道:“我没事,就是乏的很了,歇一夜就能缓过来,你爹娘说不准要与你们姐弟说话,你回去吧。”
秦娇只能叮嘱了见屯见蒙两个一番,才出来借着月色回了院子。
丁姆姆那屋已经熄了灯,想是熬不住早睡下了。
六老爷还在外面与几位老爷说话,六太太已经回来了,退了外衣裹了件家常衣裳倚在榻上缓神,采青拿着一颗鸡蛋在她脸上滚着,鸡蛋有些热,烫的脸上尽是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