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姆姆还奇怪:“前阵儿,你爹信里还说皇上炼仙丹,要长生不老么,咋猛猛儿的就没了。”
秦娇咽下口里的饭,漫不经心道:“想来是仙丹吃多了,升天了吧。”
秦毓冷不丁被呛着了,咳咳了两声,无奈的说:“阿姐。”
素娇敷衍似的回应:“知道知道,君子思恭敬,我不说了,快些吃,吃完把大门口的灯笼摘下来,再寻一个白纸糊的挂上去。”
皇上再昏聩,他也是人君,名份摆在那里,秦氏是诗礼传家,该做的大礼,一样都不能少了。
小丙还问:“咱们还能过年么?”
秦毓说:“年还是能过的,不过这一个月不许宴饮娱乐,也不能走亲串友,只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吧。”
丁姆姆便又念叨起来:“我就说没的不是个时候,或迟一阵儿,或再早一阵儿,正端端儿没在这年节下,哎呦,家里备了那么多吃食,只咱们自家,得吃到什么时候?”
小甲也犹豫着:“过年的新衣裳是不是得收起来?”
秦娇点头:“收吧,大家的都收起来,先穿几天素衣,窗子上的花儿也揭下来,重糊一层不贴窗花的。大门上的楹联也摘了,挂上两条白布,旧年剩下的白布应该还有几匹,你们找找,裁出来给各院门上挂上去。院里打眼的地方也改一改,别被人说嘴,这是大礼仪,不能出疏漏。”
小甲小乙快速扒拉完饭,起身就开始忙活。大家都在家里碎嘴埋怨几句,可该干的事一样不能省,若是赚麻烦少做了几样,被人看见了告个大不敬也没理由辩解。
才将家里的事安顿好,大老爷又唤七老爷去,说西平府的官所肯定要搭祭棚的,七老爷身上有举人功名,又是秦氏子弟,得过去听府尊大人的传唤。
这边倒还清静,内事做好后关门闭户,做守孝模样就好。
六太太来回的看三个院子撤换的情况,到大晚上,终于都撤换完了,大家也都累的够呛。
不过转念一想,今年可不用招待拜年的人了,也算好事,自家能关起门来过个清净年。
又担心六老爷那里,老皇帝骤然崩了,也不晓得明年的春闱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
陵京也着实是不大太平,老皇帝崩的骤然,死法也不大光彩,他只当自己还能活个万万岁,便没定下继任者。
他底下成年的皇子就两个,长皇子温和孱弱,虽有贤名,身子却不好,至今也没个后嗣。次皇子身体好,名声却不好,一惯的骄奢淫逸,横行霸道,不是做人主的气相。
臣子们是想推举长皇子的,可他那身子骨,要真做了皇上,怕是熬不过三年……次皇子,这个主儿要是做了皇上,怕得是个暴君,臣子也惜命,大行皇上就够混帐了,大家已经苦不堪言了,要是再推一个暴君上去,这脑袋就得时时在脖子上借放着了,哪天说摘就让人给摘走了。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可国不可一日无君,新皇不登基,大行皇帝就发不了丧。
而此时,二皇子已然以新皇自居了。
恰此时,永宁府又传来了坏消息,北人遭了白灾,人口牲口都冻死饿死不少,为了活命,不停的扰境,已经集结了几万人马,想是要犯关的。
又几日,又收到八百里加急,北人进犯,来势凶猛,永宁府、宣同府、靖远、永定都遭了突袭,永定已失了半境。
一众朝臣脑瓜子嗡嗡的……
不过文人有妙计,本是不好的事,他们硬是想了个万全之计:请二皇子尽快登基,然后忽悠着新帝御驾亲征。
新皇不好,可他儿子多,就不信从他那么多儿子里选不出一个合适的继任者来。
这个计策,坏是真坏,有用也是真有用,新帝被满朝文武的迷魂汤一灌,果然上了当,前脚儿葬了大行皇帝,后脚儿就揣着可以调动边境所有兵力的三十万兵符出了京……
说起来,这三十万兵力的兵符就是朝臣们给新皇下的饵,这个饵果然下的狠,新皇没钓几天就上了钩。
新皇浩浩荡荡一出京,朝臣们该干啥干啥了,早先大行皇帝不临朝,朝堂不是也没乱么,年是别想过了,大家得忙正事,一是要调派粮草,冬日打仗,粮草最不能少,新皇都亲征了,粮草更不敢少了;二是济宁府的后续事,如今海水是退了,可城里还是泥浆地,等泥浆干了,才能从别处征调人口补济宁府的人口空缺,建城挖盐厂通海运河运都要人,人少了不成事;还要减免北境边民的税赋,这趟又征民又征粮,再不免去重赋,人就该没活路了;还有,明年的春闱,全国举子都汇集在了陵京,要是不能按时开考,得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