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娇懒洋洋道:“就是叫丫头排了个小戏给三太太演一演,叫她舒怀一番,原是不准备叫人来的,越姐儿一来,就闹的人尽皆知。先坐一坐吧,等都准备妥当了,再叫你瞧。”
秦婉就知道,越姐儿又自作主张了。
那头一装扮好,大家就去了三太太屋里,她精神不好,就穿着日常薄衫,头发也松松挽了个斜髻,没戴头饰,倒是绑了根轻薄抹额,抹额上缝了米珠,略微勾了勾眉,脸上轻匀了层胭脂,看着倒有几分精神。
说了几句话,又觉得吵闹烦忧,只是秦沅说请她看个小戏,她才强打了精神,歪在长椅上。
便有几个扮做土匪、村姑、官差的丫头上来,先给大家做了礼,才开始表演——
“着啥急呀……”
“又说那——话……”
“唉呀嗬……”
今儿,太太姑娘们算是把款儿都扔地上了,笑的要死要活,秦娇一本正经的假装笑不活了,秦沅已经看过了几遍,没了新鲜劲儿,这才笑的矜持,结果看了一眼秦娇,反被她的假笑模样逗的又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秦娇仔细看着三太太,见她果然开了怀,笑的浑身颤抖,眼泪都出来了,面上泛起了自然的红晕,额间也见了汗意,是真舒了胸怀。
隔几天大笑上这么一场,等平复了,再辅以古琴调理,想必是有些效用的。
几个姑娘都笑的浑身发软,心情大宣之后会生出疲累,华姐儿越姐儿离的近,都回自己家了。秦婉几人都嫌天热,不愿意再顶着大日头回去,就都在秦沅这里歇了晌。
秦娇身体热的火炉似的,大家都不愿意挨她躺着,她也嫌挤在一起热的慌,一个人占了窗口的小榻,窗子都大开着,窗纱幽绿细密,外头吹一阵小风,隔着窗纱吹进来,就凉快一阵儿。
屋里燃了百合香丸,秦娇还以为是百合花的那种百合香,原来是广藿香与其他香料配的十来样合香,才叫百合香,闻着不太清爽,反而闷沉沉的,叫人发困。
几个姑娘儿今儿可是扎实的笑了一场,便想着这个小戏不算,可以给老太太们演一演,叫她们也畅快一番。
秦沅无可无不可的指着秦娇道:“笑折子是她弄出来的,你们问她。”
秦娇快睡着了,半迷乎似的回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管,随你们去……”
然后就响起了小小的鼾声。
“这可真是……憨丫头一个。”秦婉笑着叹了一句。
秦沅看着秦娇睡的红红的脸,一副无邪的样子,便笑了笑,也闭上眼睛午歇,心道一句:她可不憨。
……
三太太狠笑了一场,果真松快了许多,秦娇再来时,她又搂着秦娇不放,rua尽兴了才放开,还将首饰盒子打开,找些小姑娘能用的,给她从上到下戴了一身,秦沅一进来,就像看见个大胖包子做成的首饰架子。
她拔拉着看了一圈儿,才酸溜溜的对三太太道:“有好东西怎么不给我些,尽给了她?”
秦娇笑眯眯道:“我胖,我娇,我香香甜甜可人疼,我是太太的心肝宝贝儿开心果儿。我这样好的人儿,谁能不疼着我呢?”
秦沅一阵牙酸,这果然是大胖包子成精的,寻常人哪个能说出这些厚脸皮的话来?
三太太就温软的笑,说:“嗯,可人疼,姑娘家就该这样,乖乖软软的,叫人见了就欢喜。”
秦沅一噘嘴:“您都偏心成什么样儿了。”
三太太好脾气的哄道:“瞧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大了还跟你妹妹争宠,让人看了岂不笑话。你呀,日后收收性子,别话里话外的扎人,要是闹的你妹妹恼了,看你急不急。”
秦沅搂着三太太的胳膊摇晃道:“我才不会急。”
三太太抚着她脸上的碎头发,道:“别总口不对心,前一阵儿急的是哪个?我以前还道你们俩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哪个口里都不饶人,一会儿恼一会儿好的,我当你们年岁都小,尽使些小儿气性,这两年,也都大了,不可再这样了。该和睦则和睦,这才是姐妹间的情份。”
秦沅点头应道:“我们是闹着玩呢,没真恼了。”
秦娇也应道:“我们晓得分寸呢。”
三太太不欲出门,只吩咐秦沅带那几个人去三老太太那里,这会儿,想是各家都知道这儿排了一场笑话,许是都等着看呢。
秦沅也只得叫几个丫头带上行头,自己拉着秦娇,去了三老太太院里。
三老太太说:“索性叫大家伙儿都来,今年年头不好,咱们也没兴致耍乐子,节日都悄悄的过了,既然排了一场,也叫大家都高兴高兴。天晚些,咱们就在院里坐一坐,摆两壶清茶就好,别抛费其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