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得。”小个子晃了晃脑袋,扁着嘴,声音却流畅熟练地背了出来,“一日三餐按时吃,早起早睡不通宵,冬天保暖练身体,夏天注意不贪凉,无论何时勤洗手,少吃热辣少饮酒……”
一长段话利索地背完,“我知道错了哥哥。”他抬起头来,“真的。”
“道理是知道的,就是完全做不到。”少年中肯地评价他,“你这个月已经承诺过多少次了,你还记得吗?”
对上少年的视线,小个子又把头低下去了,少年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带着无奈和谴责,继续说:“爸爸当时教的这些我很快就学会了,怎么你就只能背而做不到呢?”
这句话带着些抱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无从下手的头疼,哪知却捅了马蜂窝。
只见小个子突然激动起来,像踩到了尾巴的猫炸着毛:“所以是啊!有哥哥你就好了呀,还要我干什么!”
少年一下子顿住了,忽然也想起什么,声音急促起来:“不说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管他们了。”
“为什么不说,我就要说!”
小个子声音开始变大,夹杂着委屈席卷而来:“他们明明在吵架!一直都在吵!”和吼声一起忍不住出现的,还有眼边的两颗金豆豆。
“有哥哥那么好的人已经够了,还要我有什么用!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少年已经快步从书桌后走出来,拉着小个子的手:“没事没事,这次是哥哥不好,我不提他们了,都不提了。”伸过去的手被赌气甩开,少年改成双手放在小个子的肩上。
“哥哥还在这里啊,这就够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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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轻轻迷迷糊糊间突然就醒了,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床边,她艰难地睁了睁眼,想把视线聚焦。
好像啊这个人,他怎么那么像闻远宵呢。不确定,等她再看一眼,没有变,还是那个人。
上天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话,竟然让她梦到了闻远宵?
“……远宵?”虞轻轻半睁着眼睛,伸出手去不着目的地往他的方向捞。
第一下没捞着,第二第三下终于摸到了什么,她握着那只手不放了。
“你又去哪呓桦里了?”虞轻轻迷迷糊糊的说,“你是才回来吗,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
虞轻轻吸了吸鼻子,带出一点哭腔,“你走吧,尽管走了算了,以后不见算了……你跟我提前说一声会怎么样,突然就消失,我又没有拦着你……”
不着边际的话把自己越说越难受,鼻子塞塞的,额头更烫了,握着那只手的力道也慢慢放开了,虞轻轻另一只手抓着被子就要把脸盖住,还摸索着转了个身赌气背对着他。
盖住呼吸的被子下一秒被温柔地掀开,轻柔的脚步声从背后绕了一圈来到病床的另一面,虞轻轻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那双手温暖有力,“对不起。”她听见一道低低的声音说。
“远宵,”虞轻轻没有挣脱开那双手,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热,她闭着眼睛迷糊着,却有一个异常执着又清晰的的念头。只要她不睁开眼,这场梦就能做得更长一点,“再陪我一会儿吧。”她说。
这句声音很轻,像是梦中的呓语,闻远宵听到了,他弯着脊背,高大的身形维持着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握着虞轻轻的手没有抽离:“……好,我都在。”
过了一会儿,确认病床上的人安静地睡了过去,他这才有空仔细看她的状况。
又见面了。
这本不该是他的时间。闻远宵垂眸,品味着胸口而隐隐存在的酸涩的感觉,膝盖还残留着疼痛,激烈交织的情绪散去之后,只剩下一片空洞,闻远渡不在之后,就是要他出现了。
这一次应该过去很久了吧,对于闻远宵而言,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时间的流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再见到虞轻轻她就生病了呢,手上的温度那么烫,说着梦话也醒不过来。
时间在安静的病房里悄悄流逝,直到虞轻轻在睡梦中又翻了一个身,松开了手,闻远宵这才将手收回来,拖着有些麻痹的半边身子站起来。
不出一会儿,闻远宵看到贴有石榴卫视图标的摄影机时,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他侧头看着透明玻璃上隐隐照出的他的轮廓,刘海往后伏贴,露出饱满的额头,身上的衣物无一不是大牌。
他沉默了,玻璃上的人也沉默了。
“……”
不,别着急,还没天亮,还没正式开始拍摄,一切还能商量。
他的手机没有带在身上,闻远宵只能拿起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丛文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