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盏打了个冷战,咬紧了腮帮子,几乎抑制不住身体发抖起来。
王却没有再说话,只听见衣料摩擦那细微的声音传来,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画盏对这个认知感觉到悚然。
王终于说话了,却是:“抬起头来。”
一滴冷汗从鬓边滑过,画盏只能慢慢把脸庞扬起来。视线看清面前那如高山仰止般的身影时,瞳孔不由扩大。
宫女姐姐说了那么多,怎么不曾说过,王……竟是如此俊朗帅气之人?
晃动的九旒之下,那双锋利又略有上挑的桃花眼看着她,王此时的声音就像一个温和儒雅的长辈:“你看到了什么?”
画盏身体却一震。
她明明不想知道,奈何视线看得太清楚,就算有不曾看到的地方,大脑也已经自动拼凑起完整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身裹着二品朝服的东西躺在地上,就在柱子旁边露了一个角,像极了一具了无声息的尸体。
“王……”画盏的身体愈加克制不住,发抖起来。
王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一枚碧绿的扳指戴在上面,更衬得他的手像一幅苍白完美的艺术片。
下一秒,粗粝又冰冷的手指抬起画盏的下巴,王的目光如猎刀,一寸寸在她的脸庞上移动着。
“真漂亮。”王说。
除去内心的恐惧单纯,听这句话,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句赞美。
“把张脸留给孤,如何?”
片片颤栗在画盏的脊背生根发芽,电光火石之间,画盏几乎明白了宫女姐姐那些欲说还休的未尽之意。
“王……很好。”她们说。
“日后见到王,定要小心服侍。”
“明白了吗?”
.
明白了。
可是太迟了。
王那只如白瓷一般的手上,出现了一把五寸长度,寒光凛冽吹毛断发的匕首。
匕首距离她的脸那么近,画盏真的有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匕首就能轻而易举划破她的脸皮,将这张脸庞完整的剥离下来。
也就是在那一刻,画盏做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决定她一生的选择。
“王。”
她的声音奇异的镇定下来,掀起眼皮,那双水汪汪的杏眼之下,是全新的信任和臣服。
“只要王喜欢,画盏什么都愿意为王做。”
她看向距离眼前不足十厘米的匕首,含情脉脉如同看待情人,“王若想要这张脸,画盏也愿意永远陪着王。”
王的动作一顿,狭长的眼睛再次盯着她,而画盏的动作更快,抬起头就往匕首那尖利的刀口上撞。
尖锐的匕首果然在她的额头画出一道血色的痕迹,就在刀痕更深之际,王反手收住了刀。
画盏收势不及,差点栽入王的怀抱里。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请王恕罪!”
而后不待王发话,又一脸幽怨地抬起头:“王不要我这张脸了吗?”
王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慢拿起匕首,最锋利的刀刃上,果然又染上了血痕。
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慢慢擦过刀锋,匕首上的血迹不见了,而王的手指添上了一抹红痕。
他垂目看着跪在地上的画盏,沾着血迹的大拇指伸进嘴里,舌尖舔食掉手指的血迹,然后吞进喉中。
“真甜啊。”他轻声说。
这个男人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持续了十多秒,直笑得眼尾发红,这才停了下来。
“人人皆敬我尊我赞我誉我,实则惧我畏我怕我远我,你竟然爱我?”
画盏沉浸在他的视线中,眼睫僵硬得不曾眨动:“愿为王王生而生,为王死而死。”
她的话音落下,换来的是那人猛地转身,用力的一挥袖。
“准,你以后便是孤的贴身侍女。”
留在他身边,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很有趣。
.
“很好,咔——”
导演摘下耳机,笑容满面,带头鼓掌,“很好很好!拍得很好,远渡,辛苦你了。”
在台阶上的男人转身,很快有工作人员上前,帮忙脱下宽大厚重的黄色龙袍。
宋慧如也第一时间上前,检查虞轻轻额头上,那道特效妆容画出来的血痕。
宋慧如:“磕了一下,疼吗?”
虞轻轻摸了摸那道长长硬硬的人造皮肤:“还好,不疼了。”
闻远渡脱去外袍后走过来,来到导演的监视器前,查看刚才的画面。
其他工作人员也围过来,不免有人好奇开始问:“渡哥,刚才有一句‘血很甜’,是临场发挥的吗?真的……很妙很好啊!”
“嗯。”闻远渡一边看着显示器一边回答。
“……因为真的很甜。”
其他人一愣,很快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