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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行为都指向一个原因:资助。
盛晴曾经就怀疑,为什么江聿刚刚来浅水镇,就有公益机构来资助贫困偏远地区女童读书。
并且但凡是成绩不错的,都直接资助到大学毕业。
而江聿有盛晴的照片,是因为受资助的同学要定期向资助团体反馈近况。
只有盛晴三张照片,则是因为在大一,盛情找到赚钱的门路,决定不再接受资助。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盛晴虽然有过疑惑,但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是这个原因。
再想到曾经生气时,她质问江聿的话,为何去了美国就再也不联系她,想要关心她,偏偏要去看不靠谱的贴吧来了解她的现状。
这一切都有了对应的解释。
盛晴感觉头脑有些昏昏的,双手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面对江聿的真心和在背后的付出,她实在太过欣喜,同时也感觉过分沉重。
“阿晴?”似乎是看盛晴离开太久,江聿找过来,站在女卫生间门口,看着盛晴手里的照片,张了张嘴,艰难发出声音,“我们先找个地方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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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晴被江聿拉进学校外面一家饭店,学校门口风格质朴,但味道很好。
忙碌了大半天,也该饿了,江聿点了一桌子菜,两人却都没有胃口动。
给盛晴倒了一杯温水,她举到唇边,麻木地喝了一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盛晴的声音跟侗族一样麻木。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当初对江聿的怨恨,那些年不去联系他的行为很是幼稚。
江聿没说话,给她夹了一口凉拌鱼皮说:“这道菜好吃。”
盛晴豁然抬头,敏锐地反问:“你怎么知道这家这道菜好吃?”
她完全不给江聿找理由的余地,斩钉截铁地说:“是因为你之前就来吃过,对不对?”
他在浅水镇待的时间很短,凡是出行都有她奉陪,从来没有来过浅水镇高级中学,也没有吃过这家饭店。
“在你离开浅水镇后,你还来看过我,但是远远看的,没让我知道。”
盛晴将自己的猜测补充完整。
想等她放学见他一眼,因此等候很久,又因为奔波在路上,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因此,只在校门口的饭店里对付一口。
曾经她以为自己做梦,晚上思念江聿恍惚中在学校外面见到江聿的身影。
原来不是做梦,竟然是真的。
都靠猜测猜到了这里,江聿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沉重地点了点头:“你猜的大致都没错。”
因为在浅水镇,有了那两个月的暑假因缘,因此他想资助这个女孩走出偏远贫困的小镇。
光资助还不够,应当是真爱的,一边想放手让她飞得更远,一边在她飞不动疲倦的时候,跨越千里风尘仆仆赶来,隔着人群看她,只为确认她好不好?
曾经江聿说过那些想要她独立成长的话,盛晴虽然感激但不以为意,可如果将江聿的计划从她高中时期就开始延伸计算,就知道他对她独立、自主养成世界观这件事用心有多深远。
盛晴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周密地爱过、谋划过,心里一阵阵柔软,而问出来也只有那一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江聿看着她的眼睛,严肃而真挚地回答:“因为你值得。”
“我十几岁时有虚荣心,长得不漂亮,还自卑,”盛晴仍旧不理解,“你怎么在那个时候就能确定我值得。”
“我都感觉自己是不值得别人付出的那个。”
“你很好,很值得,”江聿反驳她,“我当年十九岁,已经是会反复推演自己思维,然后确定心意的时候。”
江聿很认真地解释,用自己的温柔来融化盛晴身上偶然冒出来的巨大“自卑”和“不值得感”。
“当时我就认定是你,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私心,”他顿了顿,大方承认,“我想等你可以客观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后,再给我回答。”
换句话说。
江聿愿意等她。
盛晴偶尔质疑江聿爱不爱她,但这份质疑不在于江聿没有给她安全感,而是因为自己总是会有些自卑。
江聿的爱不是炽烈的夏日,永远带着热烈的姿态,用一种拯救的方式降临。
他是于春天,于万千树上,砸在她的头顶橘子。
有着难剥开的外壳,里面是沉默的全部的柔软,然后甜蜜和酸涩共存。
爱恨嗔痴,个中滋味,待她尝遍,方为人间至味。
盛晴将他夹给自己的那块鱼皮塞进嘴里,小声回答:“那我的回答,你也听见了。”
穿越沉默的岁月,仍旧震耳欲聋。
“所以啊,”江聿见她终于露出笑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哭什么,刚才好多人看我,还以为我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