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盛晴跟江聿念叨起往事，“我外婆家条件很差。所以妈妈初中时候虽然成绩很好，但也没有钱去读高中，下学之后先是在厂里工作两年，然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爸爸。”
这是一个女人，平庸的悲哀的一生。
而这样的女人，放眼全国，貌似也有很多。
“结婚第二年就怀孕了，生的我，她还想继续工作，但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我奶奶不想帮忙带我，她只好一个人给我带到五岁；五岁了，我可以上幼儿园，她也可以继续工作，结果又怀孕，生了我妹妹。”
这样平庸悲哀的一生，盛晴甚至找不到复杂的词藻来形容。
“不巧，我妹妹也是个女孩儿，奶奶家里仍然不满意，妈妈又重复给我带大的过程到我十岁，又怀孕了。”
“这一次奶奶说家里没钱养，先鉴定一下胎儿性别，花了大价钱拿去香港鉴定的，是个男孩儿，他们都高兴坏了，但是妈妈身体不好，弟弟和妈妈都死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在失去妈妈的十几年里，岁月好像反复磨损着她的悲伤。
如今她的悲伤貌似看不出形状，但只是揉进了生命。
江聿幼年丧父，虽然不能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但也理解此时盛晴的心情。
他搂了搂她的肩膀，给人抱在怀里，没有说话，因为任何文字都太苍白。
只有一个拥抱。
盛晴主动给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继续小声说，“妈妈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过的这样辛苦，所以我只希望她死后可以在一个风水最好的地方。”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相信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我还是想她可以感受到这一切。”
江聿同样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目光放在遥远的宇宙，从来不屑于这些怪力乱神，但此刻，仍然希望这世界上真的有在天有灵。
希望盛晴妈妈可以来安慰盛晴的悲伤。
“会的，她会感受到。”
今日的天气不大好，冷风吹着，阴云低垂。
盛晴突然想到一句话：“神明无法无处不在，所以创造了妈妈。”
江聿将下巴垫在她的头顶，那些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方法论已经飘走，他坚定地说：“你的妈妈重新回到天上，然后派我来保护你。”
作为一个在这样环境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独立女性，现在的盛晴貌似不需要“保护”，她绝对不会站在任何人的羽翼下贪图安稳。
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六年前的种种记忆闪回到脑海，便没有了任何可以辩驳的理由。
“嗯，”盛晴说，“你保护我，我陪着你，咱俩就永远这么一起吧。”
第99章 盛晴也要回去
因为第二天还要工作的原因，江聿在晚上9点。坐飞机回了京北市。
盛情则留在浅水镇，选择了良辰吉日，给妈妈迁坟。
因为回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回来，又错过了期末考试，盛晴几乎清闲无比，最能消磨时间的事情就是捧着手机跟江聿聊天。
【我到了】
走出航站楼，江聿非常自觉地发挥24孝好男友基本素质——随时跟女朋友报备，立马发消息给盛晴。
盛晴飞快回答：【谁来接你呀？】
明明可以打车，明明也可以找司机，但被迫成为司机的陆成周同志两天不见好哥们，一肚子话要说，但看到江大少爷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心里莫名串上一股邪火。
“跟我在一起还鼓捣那破手机干什么？手机比我还好。”陆成周嘟囔着。
江聿从聊天框里抬眼，嘴角一勾：“你怎么知道是女朋友给我发消息？”
陆成周：“……”
“就谈个恋爱你至于？”他咬牙切齿。
这次江聿头也没抬：“不至于，但不像某些人说好了不吃回头草，现在倒追前女友。”
陆成周：“……”
江聿神补刀：“还没追到。”
陆成周：“……”
这人怎么净往人家伤疤上撒盐？
“滚滚滚，你下车吧还是。”
江聿眉毛一扬，大抵真是因为恋爱了心情不错，双手交握在胸前，懒洋洋支起个二郎腿：“搞搞清楚，你开的是我的车。”
“……”
前阵子，劳斯莱斯新车发售，但是陆成周今年几乎每月买一辆车，手里再好的现金流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于是就撺掇江聿买。
江聿买了，但他对汽车没有什么兴趣，都便宜了陆成周。
拿人的手短，陆成周无话可说，但在他甜蜜恋爱的对比下，又显得自己实在可怜，陆成周忍无可忍，嘟囔了句：“要不是喜欢你的车，我今天就得跟你同归于尽。”
“哦，”江聿耸了耸肩膀，“我出车祸有女朋友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