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不知道盛晴回来之后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局面，于是跟了过来。
小时候妈妈带他去观里常住，那位道长说他八字命硬，只是在感情一事上会犯糊涂。
那时他还太小，不懂这感情一事，到底为何事。
后来有了些年纪，看身边的男男女女，恩怨情痴，也如看话本看戏曲，终究是戏里戏外，无法感同身受。
而如今遇见盛晴。
方觉那位道长神机妙算，而因缘际会，防无可防。
在他如此高傲，如此自信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的前半生里，到底是需要这样命定的坎坷和劫难。
“盛晴，”于冬日的冷风里，他轻飘飘开口，声音似乎被风吹散了些，有种莫名的失落与不解，“你就当我今天疯了。”
他说。
“什么？”盛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江聿自顾自把话说下去：“林蔓菁昨天回伦敦了，她给我发短信说和你说了什么，但她实在记不起来。”
“这应该是真的，她精神一直有些问题，最近不正常的时间更多了。”
盛晴睁大眼睛。
她完全不相信，从前那么高傲的人，甚至有些乖张，站在哪里都是焦点的人居然会主动解释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但我想一定是刺激你的话。”
江聿顿了顿，在月色里悄悄回头看她，那柔和的目光像是跨越了1亿光年的行星光芒，无比认真，有无比坦荡。
“但是我想说，”他轻轻开口，语气坚定，“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我喜欢你，是喜欢你身上那份开朗，乐观，我喜欢你偶尔的固执，喜欢你对生活拥有的旺盛生命力。”
盛晴从来没有通过这样的告白，简直像一处燎原的野火，烧光她所有的怯懦和不安。
“我爱那些于我身上失去的、被生活打到的、消磨掉的滋味，在你身上一一复活。”
诚然，因为面对生活展现出的强大勇气，也让她身上的棱角过于锋利。
每每靠近都像是用浑身最柔软的部位，去贴近一只刺猬。
然而他仍然爱她。爱她全部。
爱她本身。
第95章 任命你为我的男朋友
这感觉就像，她曾经是有外国王公驻足过的花园，里面有无尽的宝藏，同时也有无尽的荒芜。
江聿推开花园大门，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
反而将那些不太美好的东西，全部都打扫干净，然后挑拣着她美好的地方，一一揽进怀中。
每走一步，就要嘟囔一句：“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爱一个人要爱她的整体。
如果爱她在生活里不会弯折的骨头，就要爱她偶尔的顽固；如果爱她的勇敢，就要允许她不可避免的冒进。
允许她有那些优点，就必须接受她的全部缺点。
盛晴一时间有些想哭。
她扁扁嘴，试图将眼泪憋回眼眶，但终究还是徒劳，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排队掉了下来。
而江聿在决定启程来浅水镇前，已经把遇到的无数可能推演了一次，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居然会痛哭起来。
他的双臂宛若提线木偶一般僵在原地，想要抬手擦擦她脸上的眼泪，又唯恐自己的动作惊扰了盛晴。
盛晴慢慢擦了下脸上的泪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告白这件事就不是十拿九稳，人家姑娘有不接受的权利。
江聿自觉有些尴尬，苦笑了下，就要站起来：“那……先不打扰你了。”
可起身了一半，他还没在树枝上站稳，就感觉双腿被人抱住。
他忽而很欣喜，低头就看到少女毛茸茸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裤管，眼泪和鼻子也粘在他的裤子上。
盛晴努了努鼻子，小声说：“哥哥，你不要走。”
这声哥哥叫的软绵绵的，江聿心头几乎要融化掉。
他低头，又惊又喜，“嗯，我不走。”
盛晴展颜一笑。
江聿：“你松开我，我都没法坐下来了。”
盛晴点了点头。
在经历过一番真挚的表白后，两人居然又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江聿甚至感觉腿有点儿发麻，才听到盛晴说话：“其实林蔓菁就是没有和我说这些。”
江聿：“嗯？”
好的反正都到这个情况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最差不过做回陌生人呗。
盛晴很期待他的回答，问题也问得很细致：“她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两人一直互相喜欢，她想吃一家包子，你半夜冒着风雪去给她买。”
还是不想提这些过去。
提了就难受，盛晴感觉胸口闷闷的，霸气地抬手捶了捶。
而江聿脸上都是茫然：“……？”
自己做过的事，怎么能不承认呢，盛晴急了：“她还给我看了你们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