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情上，她总是忍不住要多想。
因为在她的价值观里，十几岁时喜欢的人，就会喜欢一辈子。
那种喜欢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而是那个人会将你的人生分成两段：他不在，便有重重三观织造的网，在这世间按照规定的条例挑挑拣拣；他在，人生就是他，只是他，也只能是他。
换句话说，江聿出现在了她的十六岁，所以坚不可摧，千金不换。
而林蔓菁经历了江聿的十六岁，她亦不可取代。
爱恨嗔痴，循环往复，如梦幻泡影，他们都是局中人，谁也逃不掉。
晚上，江聿照旧给她打来电话。
盛晴接通，声音闷闷的，江聿关切道：“是不是又感冒了？我看最近京北降温，最近有雪，出门多穿点衣服，外面厚一点，里面薄一点，毕竟到了室内还要脱。”
盛晴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声“嗯”了一声。
热情得到的只是冷漠，江聿和盛晴一起沉默。
那一个瞬间，盛晴知道，她确实有被林蔓菁影响到了。
盛晴今年二十二岁，人生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喜欢江聿，她对江聿是有要求的。
她全心全意，心无旁骛的喜欢他，亦要求他也如此。
可林蔓菁的出现告诉盛晴，这永远不可能。
他早就在年少时拥有过最炽烈的爱意，当年对她的好，只能说明他善良。
后来的喜欢也是不过尔尔，或者见色起意，或日久生情，反正永远比不上两个字：年少。
盛晴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小声地问了句：“哥哥，你说是不是年少时喜欢的人，总是很难忘呀。”
她换上轻松的，俏皮的语气，试图模仿十六岁时的自己。
江聿微微一怔。
这次见面后，他隐隐发现盛晴没有那么爱撒娇了，除了喝醉酒后，很少会用那种轻松又天真、甚至有些软绵绵的语气讲话。
而成长一定会在身上留下痕迹。
但江聿仍旧会更期待当时的盛晴。
他对着纽约蒙蒙发亮的清晨怔忪片刻，轻声回答道：“最最珍贵，最最难忘。”
有这么重要么……
盛晴的小心脏似乎被攥了一把，嘴巴一憋，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给自己埋在被子里，小声地“哦”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江聿不明所以，【怎么了？】
盛晴用手背抿了抿泪水，笑话自己不争气，认真地敲着键盘：【抓紧时间写论文啦】
想了想，又补充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包，装一下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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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清晨。
江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在文本框里输入：【那你早点休息】
输入一半，又敏锐地感觉盛晴的情绪貌似不太对劲。
他将聊天窗口切换到陆成周那里，问：【这两天林蔓菁在干嘛？】
陆成周秒回：【被她妈看起来了吧】
江聿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没再说话。
身后有来自比利时的研究员用英文和他打招呼，“最近的天气还不错，会议要提前结束，主办方会邀请我们在纽约再待几天。”
江聿只关注一点：“提前结束？”
比利时研究员点了点头：“我正有想法和您讨论一下中国文化。”
江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示好，直接将手机切换到购买机票的软件。
研究员不可置信道：“江打算提前回国？”
江聿选择了最近的机票飞往京北，笑道：“嗯，回去处理一些感情问题。”
而需要被江聿当做问题需要严肃处理的盛晴，依旧每天按时出现在实验室，争取做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人，卷生卷死，搞得整个师门都痛不欲生。
马上期末，大家学业和科研压力都很重，祁静已经感觉自己分身乏术，而盛晴依旧斗志昂扬，精神饱满。
祁静不可置信地摇着她胳膊问：“你是被三个学霸上身还是失恋了。怎么这么卷死我算了！”
盛晴写作业，头也不抬说：“那里有什么失恋，只是和一男的有点感情纠纷。”
这点感情纠纷是算不明白的。
因为盛晴悲哀的发现，就算是知道自己在江聿的心里不是最最重要，永远不是那个唯一，但她还愿意跟他试一试。
不计较后果，也不在乎前程。
祁静还想再问什么，盛晴一手捞起她的作业本：“这个我给你写了。”
然后就急冲冲往外走，她要先去花鸟鱼市买一束鲜花，然后回家做饭，做完晚饭再运动，运动完上床睡觉。
她走出实验楼，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黑衣黑裤的人。
阴云低垂，北风紧吹的天气里，那人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在锋利冷冽招摇，手臂里夹着的一束红玫瑰，是黯淡天地里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