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用上职位称呼,也是对方刚的一种提醒。
方刚先不动声色坐下,“敢问贤侄,犬子不争气,又惹了什么祸?”
江聿才不喜欢兜圈子,抬手揉了揉脖颈,动作慢条斯理,无形之中给人心里压迫。
明明年纪不大,但方刚看着江聿,只感觉脖颈后面开始哗哗淌汗。
像,真是太像了。
江聿举手投足的气质和压迫感,比他早亡的父亲以及现在在职的叔父都要强。
简直是江老爷子的翻版。
见到他,犹如见到老领导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但江聿明显不想浪费时间,抬头瞧了眼乖乖坐在旁边的盛晴,才问道:“令郎最近心情可是不太好?”
方刚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事情了解了大概,知晓江公子的怨气由何而来,看了眼祁静。
他知道祁静是谁家的女儿,而他跟她父亲在商场上还有来往。
就算这位公子敢怒发冲冠为红颜,但红颜的父亲却未必敢为了女儿得罪他。
这么一思考,方刚心里头静下来,连忙赔着笑容:“犬子没出息,到现在还是小孩子脾气,哪里比得上几位少爷深沉,今天可是冲撞了祁小姐?改日我定压着全子到府上登门道歉。”
把话题抛到祁静那里,就是笃定祁静无话可说。
果然,祁静没有说话,倒是陆成周不依不饶。
“别介啊,”依旧是没行没款的型没款的公子哥样子,“冲撞的是祁静,给她家道什么歉?”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大家:“……”
一个个都是嘴上不肯轻易上不肯轻易饶人的。
方刚咧嘴,虽然笑不出来,但还要装着在笑。
这位公子哥的发难刚刚了解,下位公子哥儿又此起彼伏。
江聿敲了敲桌面:“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但我在美几年最近才听到风声,心里有点不舒服。”
方刚的眼神在办公室众人里转了一圈,贵人多忘事,根本没有在盛晴身上停留一分一秒。
但惹到江少爷不开心的,都是大事,他忙不迭问:“这是怎么了?犬子当年……”
江聿敲了敲桌子:“你儿子在三年前在学校里造谣和姑娘谈恋爱,给人家生活带来了不小影响,结果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顿了顿:“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方刚眼前一暗。
这件事他当然是知道的,并且印象相当之深刻。
只是这件事和江聿有什么关系?
他赶紧替自己儿子辩解几句:“其实那姑娘也不是好人,收了我儿子很多礼物,明明答应了和他恋爱最后又出尔反尔。”
瞧瞧,最典型的“虽然这件事男的有错,但女的也不是好人”,哐的一下就把屎盆子扣在盛晴脑袋上了。
江聿冷笑一声,反问道:“收了什么礼物?人家说明白了不想要,但你儿子逼着人家拿!”
他的语气不自觉抬高,气压很低,气场很足,没有人敢说话。
“这件事我决定起诉。”
证据都在,起诉名誉侵权以及诽谤罪,胜诉都不小。
方刚对儿子的前程还有安排,当然不肯让他对簿公堂,整个人的态度都软了下来。
“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江聿率先起身,拉起盛晴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今天就让你儿子在这儿好好反省吧。”
第55章 可我已经失去你一次
全程,盛晴没有说一句话。
若扪心自问,当年的盛晴好过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被人造谣跟人谈恋爱,所有的形象都是被人捏造的。
包括后来,方训拙劣的演技实在演不下去,很多人都知道盛晴是无辜的那个。
但那些缠绕着她的流言蜚语并没有散去。
什么“就是一捞女一直吊着富二代”、什么“要是真想拒绝为什么要收人家的包”、什么“方训那个水平的富二代还用找这样的货色谈恋爱?”
这类说法比比皆是。
好在她的内心比较强大,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关心这些,等到方训真的出国,这件事才慢慢平息下来。
那时候的盛晴,已经决定不再和江聿来往,事发种种,她毫无靠山,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但也因祸得福,收获了祁静这位颇具侠肝义胆的朋友。
如今再见方训,盛晴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浪,也不明白江聿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后颈上柔软的汗毛,此时因为还未消解的愤怒,隐隐有根根耸立之感。
他身高腿长,走起路来也一步顶盛晴两步。
盛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只感觉被他捏的那一节手腕遭了殃,思索片刻,还是开口:“江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