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词没说话,只是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深沉,炙热,仿佛眼底下藏着烈火冰河,几乎随时都能喷薄而出。
盛晚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嗫嚅着老实交代:“其实只有这擂椒皮蛋是我做的,剩下的是我两个助理做的,婆婆说了我们三个太菜,每人能学会一道菜就不错了……”
“晚晚。”陆远词忍不住打断她,声音喑哑着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盛晚纳闷:“我做什么了?”
“郑婆婆十年前就已经离开滨市了,你是怎么找到她的?”陆远词喃喃道:“又为什么要去找她,还辛苦的去学习做菜……”
为此,那双纤细柔嫩的手都受伤了。
盛晚可是刚刚从大山上拍完戏,就去为了他马不停蹄的到奔波找人学习?
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其实我没有多么喜欢吃婆婆的湘菜。”陆远词胸口上下起伏:“是我哥喜欢。”
因为这个,他也跟着喜欢。
“我知道。”谁料盛晚眨了眨眼,说得坦荡:“陆远词,我知道单纯只是一道好吃的菜的话再好吃也不至于让我跑到郴州下面的镇里去学习。”
“我想学到郑婆婆的湘菜,让你重新吃到,其实只不过是想让你再重新体会一下当时的感觉。”
因为这些菜的味道,会让他想起陆宜景。
陆远词呼吸一滞,随后,眼圈儿就有些不自觉的泛红。
“陆远词,我知道你一直在执着于过去的事情,执着于你哥哥突然出事,你在国外来不及赶回来,甚至执着于你们来不及一起吃约定好的那顿饭……”
盛晚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
她居高临下,却俯身柔柔地看着他,细长的手臂揽住男人的脖颈,就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把心爱的孩童抱在怀里,轻轻抚慰一般。
就连她的音调都是轻声细语:“陆远词,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但我会尽我所能,慢慢的帮你抚平遗憾。”
她能力有限,但却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那就是让陆远词不再拘泥于过去,弥补好所有的遗憾慢慢走出来。
为此,盛晚不惜付出所有努力来实现这些事情。
她说完,渐渐的感觉到胸口湿润。
盛晚一怔,随后眼圈儿也不受控制的涨红。
因为一向无论如何脊梁骨都不会弯下来的男人,在她怀里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远词流泪,但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入夜,两个人躺在另一张床上。
这已经不是昨天那种盛晚非常困倦迷迷糊糊硬要抱着人睡的状态了,今天两个人都很清醒,但依旧是躺在一起睡的。
只是女孩儿从昨天‘依偎’的状态变成了今天的被依靠。
因为再强大的男人偶尔也会像个没安全感的孩童,陆远词此刻就是。
他需要人抱着睡,盛晚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而恍惚间,她也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不一定要永远都顶天立地的强硬,偶尔的脆弱易碎,反倒会让人更心疼。
怪不得朱迪福斯特说过,男人身上最珍贵的品质就是‘易碎感’。
这种情绪薄弱,又濒临破碎的陆远词被她抱在怀里,盛晚会觉得自己是强大的,可以被他依靠的。
这种关系比起她从前像藤蔓一样攀扶着他的时候,反倒更显得平等。
因为她知道,她也是可以帮到他的。
“晚晚。”女孩儿的身体香香软软,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陆远词却一丝下流的邪念也无。
他只是单纯的抱着她,声音空灵地说:“我可以做到那个让你永远不会后悔的人么?”
“唔。”他声音轻,盛晚又昏昏欲睡,因此没太听清他说什么,她揉了揉眼懒洋洋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远词笑了笑,修长的大手拍了拍她薄薄的背:“乖,睡吧。”
这一天,她很很累了。
“唔,好啊……”盛晚睡着之前还不忘念叨着:“明天是我最后一天假期了。”
“陆远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女孩儿在睡着之前还不忘给人留下一个悬念,让陆远词思考了半宿她要带自己去哪里。
还不忘给江杞修发个信息过去,把明天的所有工作全部推掉。
他这段时间‘无所事事’,每天都把心思扑在工作上,完成的额度早就已经超标了。
第二天,盛晚神采奕奕的起来后,就发现睡在旁边的男人有一点淡淡的黑眼圈。
“唔,怎么搞的。”女孩儿刚起床的嗓音有种棉花糖一样的软糯沙哑:“你晚上没睡好么?”
陆远词张了张口,还没回答,就又听见她笑嘻嘻地问:“是不是美人在怀,没办法坐怀不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