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盛晚一点都不怕的话,那可是不可能的。
但比起怕,她更想和陆远词一起面对。
她做不到把男人一个人丢在孤零零的阴影里,绝对做不到。
这也就是苏宇轩在最开始的时候提出的那个灵魂质问了——
“假如你发现他的病很难治,甚至会害人害己,你还有勇气留在他身边么?”
盛晚的答案是‘yes’,而且毫不犹豫,只会有‘yes’这个回答。
或许很多人都会害怕和一个有可能会伤害自己的精神病人结婚,朝夕相处,但只有盛晚知道陆远词对自己有多么好。
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从来都是最温柔最绅士的那个人。
所以,她为什么要为了不受他本能控制的行为而嫌弃他?
其实,盛晚也不是一点察觉都没有的。
从前相处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陆远词偶尔的‘失控’,例如对自己的事情在意过了头。
靳予回国的那两天,他一反常态的在床上往死里折腾她,还有后来……那个时候,盛晚只是以为他是在单纯的吃醋,动作粗暴了点……
可没想到远不止如此。
陆远词不是因为折腾自己而失控,是因为失控才来折腾她。
这些年自己有不少快把他气死的时候,但他最‘过分’的回应不也就是在床上讨回来么?
实际上,盛晚知道的清清楚楚,陆远词连她的一根小姆手指都不舍得碰。
所以,能帮他治病的人也只有自己。
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特殊的那一个,她恃宠而骄。
自己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呢?
打定了主意,盛晚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从此半分纠结也无。
不就是生病么,不就是抑郁类精神性疾病么,她陪他一起扛过去就是。
如果不能扛过去,那一起溺死也没什么。
盛晚把车子开回陆远词现在的住处,那栋装潢和北海岸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
她忍不住笑了下,心想陆总的闷骚她了解的不过是十之一二。
和她分开了还得住在这种房子里,不是睹物思人能是什么?
盛晚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拖着行李箱开门。
她几乎不用去问陆远词这里的密码,因为肯定是和北海岸一样的。
走进玄关,正好碰上从楼上下来的男人。
陆远词不知道刚刚有没有睡,脸色和她走时一样苍白,眼底的青涩明显。
形销骨立的肩上驾着灰色的睡袍,整个人像是一副行走的衣服架子……
他看着她手里拉着的行李箱,眼睛里闪过一丝鲜明的诧异。
就像灰烬下埋着的火光,虽未得窥见天光,但随时都可能燃尽一切。
“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就醒了?也不多睡一会儿。”盛晚皱了皱眉,一下子就有点急了。
她快步走上台阶,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烧有没有好点?”
只是伸到一半,细细的手腕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攥在了半空中。
陆远词薄唇轻启,声音喑哑中带着刻意的疏离:“你怎么回来了?”
还带着行李箱?
他不是都已经叫她走了么?女孩儿为什么偏要这么固执。
陆远词太阳穴‘突突’的跳,只觉得头疼欲裂。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盛晚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得留下来照顾你啊。”
“我不需要。”陆远词声音故意放冷,甚至硬邦邦的:“我没怎么生病,明天就可以上班工作,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不可以。”盛晚却打断他,固执的用另外一只没被他拽住的手去摸他的额头。
然后女孩儿皱着眉,严肃地说:“陆远词,你在发烧,你不可以去工作。”
陆远词:“我……”
“你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盛晚十分强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你有什么意见么?”
“不行。”陆远词几乎想也不想的拒绝:“我说了,我不需要人照顾,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
“我没有事情要忙,通告全都推掉了。”盛晚笑了笑,弯起来的眼睛柔柔的:“陆远词,你还有什么‘为我着想’的理由么?”
陆远词哑口无言,徒劳的张了张唇,却只是固执地说:“不行…我不需要。”
“你真的不需要么?想好了再回答。”盛晚眼睛里的情绪是全然冷静,审视一样的问他:“陆远词,你真的不需要我么?”
“如果你执意想撵我走,我会离开,但你想好,我不会再回来了。”
陆远词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
这种时候总是最痛苦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应承下来让盛晚离开,可情感总归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