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衡没再作声，转身去雕琢玉器了。
“海棠，你……你还好吗？”进了门，顾梓林首先就是这么一句话。
叶海棠已经在椅子上坐下，听见他忽然的一句，倒是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就又听见他说：“我知道大哥和张家小姐的事情……”
“嗯？”叶海棠抬头，视线带着冷漠和质疑：“二少帅想说什么？”
“海棠，我知道我从前做过很多的混账的事情，”顾梓林的脸上满是悔意和愧疚：“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再辩解，但我的的确确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相信我，我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向你道歉的，只要你说，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赔罪，我就怎么做！”
“我是个罪人，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这辈子还能和你在一起，我……”
“二少帅，你是发高烧还是吃错了药？”叶海棠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我之间，血海深仇，你对我说喜欢？不觉得很可笑？”
她顿了一下，又说：“顾梓林，你不会以为上次你往自己身上扎刀子，我没让你往心脏处扎了就是可怜你，就是对你心软了吧？”
难道不是吗？顾梓林看着叶海棠，眼里一片热切。
他的确以为叶海棠是对他心软了，所以他心里才生出了更多的希冀来。
“你还真这么想？”叶海棠讽笑了一声：“果然一如既往的自恋和自大！”
“我告诉你，我对你半分都不可能心软，不过是因为觉得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
“人死百事消，可你死了，谁来偿还我过去三年里遭受的一切苦痛仇恨？我不过是要你生不如死而已！”
“看到叶远宏他们那些人的下场了吗？如果我只是想杀了他们，我当然有能力一回来就杀了他们，可如果是那样，我怎么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走想灭亡，我一样样的夺去他们在意的东西，看着他们像跳梁小丑一样的蹦跶垂死挣扎，这才是我的报复！”
顾梓林眼里的那一点希望顿时就黯淡了下去：“原来是这样。”
这个可能，他想到过，只是亲耳听叶海棠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所以，我也该承受那样的痛苦。”
“海棠，那如果你继续和我在一起，不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报复我了吗？你想将我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人，我是你的仇人，你将我训练成只听你的话的狗，不也是最完美的报复吗？”
从小到大，他难得自己安安静静的想出点什么事情来，但这几日，他却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的——他也是被人训练好了的，而这个训练他的人，显然是他的母亲郭霜。
为了一己私欲，她下那种药和他的亲生父亲有了关系，从而将他带到了这个世上；为了自己的丑事不曝光，也为了过上好日子，她嫁给了顾成中，成为大帅夫人；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不动摇，也为了满足自己想要不断踩压别人的阴暗心思，她对付白萍和顾霆钧，同时不断的给他洗脑，让他对她言听计从，与她一起阴暗与龌龊……
看，他和一条被训练过的听话的狗也没什么区别！
第456章 我的路，你来选
他是风光无限的南地二少帅，顾霆钧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似乎就是南地的第一少帅，可这样的风光果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其实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些他费尽了手段想要得到的，也不过是郭霜让他去得到的。
就连当初他对叶海棠的厌恶，不也是因为郭霜不喜欢叶静兰，妒恨叶静兰比她这个第一夫人更惹人喜爱和追捧，所以也嫌恶叶海棠这个商户之女吗？
可从前的叶海棠清清白白，善良矜持，之后的叶海棠耀眼夺目，才能出众，她从来都是好的，是他被蒙蔽了眼睛看不见她的好而已。
但当初叶思语的确也是他自己想要的，郭霜自己是匪子出身，被人嫌恶和唾弃，就希望他能成为被人追捧的谦谦君子，要他装得一副温和良善，高贵儒雅，可他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姿态。
在外边也就算了，就连在自己的家里面，对一些个不讨他喜欢的丫头婆子，也要装的关心备至，宽容大度，他好累！
所以，叶思语主动爬他的床，他就要了，尝到了可以在床榻上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情绪发出来的快感，他也就越发的沉迷此事，直到，发现这条路也是错的！
那么，谁还能告诉他这辈子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他像一条听话的狗，听了郭霜二十多年的话，又听了“放纵”和“罪恶”三四年的话，如今，他又该听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