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日复一日的将痛苦隐藏,直到麻木不仁,内心再也荡不起丝毫波澜。
钻牛角尖的时候,她会恨恨的想:为什么,周围的人要戴着假面生存,在脸上竖起一道坚硬的围墙,比比谁的面具更厚,戴的更久,更多变,更能唬住人,更能技高一筹,直到成为习惯,摘取自如,再也不想丢掉。
当然,这些丰富的内心活动和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莫雅不会对心理专家说。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说了也没用,平白多一个把她当成精神有病的人。
“莫雅,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戈辉观察了有将近十分钟,没有开口,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位病患者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不满,她神色平静,眼神放空,瞳色浅淡,偶尔转动眼珠彰显她大脑在不停的运转。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戈辉直觉,这位首诊的病人并没有预约人口中所说的心理疾病。
她有种淡然的笃定和仿若看透一切的超然。
莫雅听到医生的询问,回过神,对着跟戈泽利一模一样的脸,莫雅本能的不想用抵抗的态度对待她,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戈辉边看边轻轻念了出来:“戈医生,你长的很像我一个朋友!”
“是么,怪不得刚刚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她也是本地人么?”
“不,不是,她在很遥远的地方!”
有了和患者深入交流的切入点,戈辉不想放过,她觉得莫雅并不排斥和她聊几句感兴趣的话题。
随即问道:“哦?那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也并没有,几个月前还在一起!”莫雅写道。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雅略微思索了一下写到:“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戈辉的眼眸略微惊讶的睁了睁,能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另一个人,这很少见。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瑕疵,迫于社交的必要,大多人会不自觉的把缺点掩去,尽量表现的完美。
莫雅能这样形容她的朋友,只能说明那位朋友在她心里十分特别,并且感情深厚,才会如此高的评价。
戈辉继续道:“能看出来,你十分看重这位朋友。那你有没有和她联系,以取得她的帮助?”
莫雅匪夷所思的看着戈辉:“我已经无法联系她了,再说为什么要取得她帮助?”
正如戈辉所预料的那样,莫雅跟大多数患者一样,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正常。
多年从事心理辅导,她遇见过各种各样的患者,那些被称为有心理疾病的人,往往于世人所不容。
他们行为异常,性格躁戾乖张,是十分不好相处的一个群体,或者说是让平常人无法理解的群体。
家属想尽一切办法把人送到心理医生的地盘上,以祈求他们在专家的帮扶下,能恢复到和普通人一样的状态。
殊不知,戈辉治疗的多数患者并非心理有问题,他们只是异常透彻,这种通透展现在各个领域,天文地理,生物化学,丰富的想象力等。
他们说出来的话,表现出来的行为,太过惊世骇俗,平常人跟不上他们的思维。戈辉以平等的姿态和口吻和患者进行交流的时候,她会觉得对面坐着的不是患者,而是智者。
“能问下原因吗?为何无法联系她?”
莫雅静静的看着她,那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就像昨天还和这张脸的主人一起在地下城经历生死,现在却在面对面的喝咖啡闲聊。
这种感觉实在诡谲的无法形容,也实在是无法对她的提问利落的拒绝。
莫雅沉默了一会儿,墙上时钟的“滴答滴答”声成了这个时空唯一的声乐伴奏,戈辉也没有打扰,她非常有耐心,她在仔细观察对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半晌后,莫雅默默的叹了口气,一种难控的无力感和需要找到突破口,把深埋于心的秘密分享出去的诱惑充斥于心。
她压力太大了需要倾诉,太郁闷了需要纾解,她需要找到合适的听众,来帮她分担,来拯救即将濒临崩溃的神经。
哪怕对方无法理解,再次把她当成神经病。
莫雅在本子上问了一个问题:“戈医生,你听说过平行空间吗?”
戈辉轻微的挑了挑眉毛,表情依然平淡如初,像是对这个问题习以为常,并不意外:“听说过,但不知道和你说的是否是同一个概念?你能详细说一下吗?”
莫雅十分满意这名医生的反应,她确实够专业,无论听到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淡定自若。
莫雅继续写道:“想必我的父母已经提前和您沟通过,我在不久前经历了一件可怕的事!一场严重的海上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