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会护我无虞。」我昂首自满地说。
他微眯的眼眸中有揉碎的星辰闪烁。
如我所料,他搂住我,轻轻深按进怀里。
我与白衣仙相依相偎,心有所动,无知无觉。
16.
上宁山四年以来,我也算过的充实。
幸览阁内万千藏书修身养性,赏花品茶吟诗作赋挥毫作画陶冶情操。
饮食起居虽由挽兰接手照料,我与影子也愈发熟稔起来。影子时常下山做事,归山总带回一些新奇好玩的东西赠予我。
宁山闻名的冷面掌教清冷,倒也有皆如春风化雨的浅浅温柔。影子倒也知我品位,所赠皆我所喜。
影子的女儿芷兰先前一心扑在情爱之中,荒废修习,与挽兰撕破脸后在门中比试之中惨败。
非学艺不精而是心神不宁。满面愁容眼下青紫,夜里定胡思不得好眠。
芷兰受拒后本心怀不甘,转移矛头日日寻挽兰切磋,纵隔鸿沟也好靠的近些。事事难为,并非事事遂意。
因白衣仙双亲均为得道甚高的仙人,自出生便得仙身,仙赋得天独厚,无需刻苦加以修炼,唯需日后迈越大关渡劫得飞升,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我一介肉体凡胎,伴不了他长岁中几点须臾。
一日,阁内暖炉香氤氲,我正茗茶品点,影子与我欢谈,忽话锋一转却将白衣仙的过去一一向我详尽道来。
原我略知一二的,此番晓得的一清二楚。
其出生承厚恩泽,却亦招致灾祸。
恰逢白衣仙降世那日,正是他母仙的渡劫降雷之时。
白衣仙的母仙以男身,犯天之大不韪诞下白衣仙已是奄奄一息,更是无力应对天劫。
为护婴孩躲过劫雷摧残,母仙拼尽修为,仙身尽损,神魂消散于天地茫茫。
母仙因与其伴侣心有嫌隙,刻意瞒下腹中孩儿的存在,白衣仙降世后他的父仙才堪堪得知他的存在。
父仙赶到劫地,已不见伴侣踪迹,残余一抔烟土和一浴血的婴孩,皆已回天无力。
所留下的,唯有小小的婴孩涕泣于一片灰烬。
随后,劫风掀过,漫天纷飞,转瞬间残灰消匿不见。
据偶见之人述,那一日天降血雨,东海水竭,赫赫有名的战仙几近疯癫入魔,泣血哀哭,时人闻之悲恸。
疯癫三日,父仙睁大布满血丝的眼,颤抖着抱起二人的孩子,流泣凄泪咒其子不得善终,甚至未赐名,自散灵识魂魄而亡。
活,未能相守一处。
死,定要与他相伴。
黄泉路尽碧落,并非孤身一人。蒙蔽心念,失了神志,未懂亡人苦心,苦了存世的后人。
而彼时,影子的父亲正于一旁,眼看婴孩受诅无力阻止。
与二人交好的一位仙人实在不忍,交付宁山尊者,代为抚养。宁山尊者羡于白衣仙生成仙骨欲夺之,故假意亲和收婴孩入山门。
身为仙婴的白衣仙被宁山尊主带回,初启灵识被置于座下弟子门下,拜入宁山修习仙法。
多年后影子以百岁之龄诞育芷兰。言尽至此,我早已觉晓。
之后,便是宁山几多变故。
握杯的手一颤,茶水倾覆,我抬手拂去几上残液,目空心滞。
影子苦笑,向我跪拜三轮,下了阁。
今说起这些,不过乃朝花夕拾。
我抛掷手中青瓷杯,莫名忆起那日山阶,影子答非所问。他回回跪拜祭奠的,是那为人不齿的魔头。
一切非晚,已晚。
第20章 20.三辈子(6)
17.
南来入春,淅沥落了很久的雨,寒冬里弹抖出取暖的新棉被没来得及换下,教绵细雨染进霉味。
褪去外衫钻入被中,感不到原该有的温和,夜夜湿凉,便是睡过一夜,明早的小被仍不温烫。我病体多弱,厌极了凉夜,生怕冷畏寒,入冬后更甚。
大寒以后的苦夜难熬,白衣仙知我近日体虚内寒,特亲前往名地杏林求药,日日督促我就仙灵泉饮下,然收效甚微。
寻常凡人有缘习得仙法,通常延年益寿,再不济也可达强身健体之效。
自我入门宁山,未习得巩基之法,不料随光阴流逝,身子越发不行,一日日枯朽虚弱。
几日来天好容易放晴,云翳透光撒耀万物,暖洋温人。我意外的精神抖擞,正欲将被褥拉出晒晒,不巧又逢落雨天寒。
大好的心情不由得坏起,闷闷地踢路间石子脏了白袜。
「做什么。」
恍然听白衣仙在身后唤我,我僵持几瞬抱着一榻被褥艰难回身。
他冷面上前,直伸手索要我怀里的被褥。我尬笑两声想着辩解定然无果不如遂他的意,顺从地递上厚重的丝棉被褥。
白衣仙问诊过我的病,得知内情后事事不许我过劳过累,苦活累活脏活全教个外人不知何处来的金钗小姑娘挽兰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