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他们,这当然还不够,地面轰轰作响,连群山也为之晃动,泄出的洪水淹没了土地平原,所过之处无人生还,气温骤冷,雨雪交加,被神力勉励阻拦的洪水越上半空化作冰凌,带着尖锐的尖儿,嗜血似的穿破了阻拦之人的身体——它们迅速扫荡了这片土地。
天空渐渐出现原形的洞,深不见底的黑,挂在天边尤为显眼,正当众人疑惑之时,一块块巨石或大或小从中落了下来,天降神石,带着不可知的力量,一块石头能砸出一万米的坑。
映司这才知道少宫要做什么,南江汜也急忙从山庄飞了下来。悬在半空的九重天如同捏碎的土块,纷纷扬扬从天上塌落下去,远远望去,如同一把半空扬起的灰。
慕白和甘棠对视一眼,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等到那天边的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慕白才急忙撇出一句:“快跑!”
慕白迅速闪身寻找躲避点,甘棠则迅速冲到与之相反的方向,一边躲藏着天降神石,一边奔向来时的路。
即使天降异象,天魔还是遵命的守着昭韫,虽然它已经急不可耐了,甘棠奔过来一把抱着昭韫,向它吼道:“谢了!去找慕白。”
天魔终于如愿似的鸣叫一声飞起了,甘棠带着昭韫东躲西藏,照这样下去,这九重天估计也留不住了。九重天高悬于天空尚且如此灾祸,地面就更加不可知了。
这是要把他们都葬在这里,究竟是出什么大事了?
周围横尸遍野,映司法力强看的更远,他放眼一望,“是少宫,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也就你我身负永生咒,之后还有机会能救回来。”
远远跑来一群逃难的人,惊恐的喊着:“降灾,天书降灾了!”
话未说完,就被巨石砸下的冲力给震飞了出去,脊骨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南江汜被震撼的呆愣在场,闻言正要去找少宫,映司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我去,你留下救人。”
救人?还有谁能活的下来吗?
救谁?
正傻站着,后脑勺忽然被拍了一下,“傻小子,傻站着看什么,救人啊!”
是久未谋面的黄煜。
黄煜拽着他的胳膊向前,“师傅”,这两个字刚叫出声,南江汜忍不住哽咽的捂住了脸,忍了又忍,“师傅,你怎么回来了?这、这还能怎么救?”
“果然是活的太短没见过世面”,黄煜说,“哪一次神魔大战死的人比这少了?看谁还有一口气先给他续着命,带回山庄——你这山庄倒是不见落石,怎么回事?”
南江汜答不出来。
黄煜也没再逼问,只道:“保全你的小命,否则指定更乱。”
他大概猜出来了。
映司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到了少宫近前,映司朗声喊道:“少宫!”
少宫一愣,这一声似乎拉回了她的神识。
少宫……
那日冥王在她的山下弹琴,琴音惊动了她,那时她的法力没有如今这样深厚,雪山也没有如今这样冷,她巡音落下山来,坐在他面前的石头上,问道:“你在这里弹什么?”
言谈举动之间极没有规矩,像个从未见过世面的野神仙。
冥王也不介意,面容极和蔼的说:“我在这里弹琴。”
弹琴?
少宫走近,指尖在上面挑动起来,将他的高山流水之音挑动的锐利刺耳,惊走了山林中的鸟儿,最重要的是,她没控制好力道,琴音带着锋芒劈向雪山,将大片积雪劈了下来,一时落雪纷纷如同雪崩。少宫淡定的扬手一挥,将积雪一同扫向了山顶。
冥王大概是被震惊到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路神仙?”
少宫说:“我不是神仙,也没有名字,不过人人都叫我——天书。”
冥王瞳孔一震,猜到了她的身份,但他从未动过动用天书的念头,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有了少宫这个名字。
“天书,这哪里是个人名儿呢?”他抚了抚手下的琴,“不如就叫你……少宫。”正是她胡乱弹拨时弹的那一弦。
眼下从映司的口中喊出来,让少宫一时怔愣,映司说:“停手吧,少宫,不要再伤害无辜之人。”
悬在半空的巨石才尤为瘆人,你不知它何时会掉下来,亦或是它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甘棠带着昭韫藏在桃园,桃园生长千年,埋入地下的根系紧密相连,织就了一张巨大的网,即使一不小心踩空,亦或是地面塌落下去,那些凌乱的根须,就是救命的稻草。
当然,眼下此种灾难,谁也没想过能全身而退,天空终于安静,甘棠立刻抓着昭韫的手腕去找慕白,期盼慕白也能像他一样侥幸保全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