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看到了正对他招手的南江汜,遂急忙跑下来,“这里很危险,你们是奉九重天之命来问罪的么?”
“不是”,阿洛说,“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慕白眉头紧皱,“天魔忽然失控,跃出崖谷冲了出来,父王不让我靠近。但是我怕……对了,师傅呢?”
南江汜说:“少宫在千山湖阻挡着湖水倒灌,恐怕脱不了身。”
慕白说:“天魔是古神兽,我很担心父王。”
阿洛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灵机一动道:“哎,说不定我可以啊,我也是神兽。”
“别闹”,南江汜拦住他,“魔尊乃世间一等一的高手,还轮得到你出手?”
魔尊与天魔斗得激烈,时常连人影都看不到,南江汜的眼力还不如这两个小的,连他们怎么打的都没看明白。
“父王受伤了”,慕白忽然说。
阿洛说:“魔尊与天魔势均力敌,占不到多少便宜。”
阿洛这些年经过少宫一番调教受益匪浅,唯有南江汜一脸疑惑,还在猜测魔尊本尊在哪里。
远处天边忽然飞来一泼水,将山谷浇了个透心凉,谷中水位猛涨,南江汜料想少宫耐心已经告罄,不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撒手不管了。
又半个时辰,天魔忽然仰天长啸,谷中山石滚滚而下,黑雾裹挟着天魔飞身而去,南江汜三人忙跟上,天魔被一股巨力扔进了崖谷中,半空还打了个旋儿。
三人俯身看去,见天魔时不时跃起,搅动云雾。
魔尊没有现身见他们,直接飞到了独苏宫,至此地面才逐渐平稳下来。
阿洛跟着慕白去了独苏宫,南江汜留下查探踪迹,他想知道天魔忽然失控的原因。当初少宫敢带他来到这里,他相信,她必定是确认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天魔忽然如此失控不合常理,南江汜觉得有古怪。
一盏茶后,南江汜正查的专心,忽然感觉耳朵被人狠狠揪住了,先是心里一惊,随后知道了来人是谁,哀怨叫疼起来,“哎,疼疼疼……”
少宫拽着他的耳朵带他离开了,一直到飞到了独苏宫才放手。
南江汜耳朵红了一大片,一直委屈的揉着,少宫怒道:“知道那畜生刚失控,还要在那里流连,你是疯了么?!”
南江汜说:“我只是觉得,天魔不会轻易失控,应该是有原因的,所以想探明情况。”
“有什么问题,不知道等我来了再说?!连阿洛都敢支开,分明是只身犯险!”
少宫矮身去给魔尊疗伤,魔尊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说:“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不要为了我破例了。咳咳,你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不能如此和天书对着来,你已经违禁很多了,惹怒了它,谁都不好过。”魔尊咳了一脸的血。
“父王!”慕白跪在床头,泪流满面。
少宫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有猜测,“老魔头,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盘算?”
魔尊笑了笑,却没说什么,转头对慕白说,“慕白,记着,不管什么时候,将来我的尸体,不能落在任何人的手里。”
“父王,你在说什么?”慕白抱着魔尊的手痛哭流涕。
“我是说将来”,魔尊摸摸他的头,“记着,到时候一定要取出我的锁骨,好生珍藏着。”
魔尊已经说的很明显,他的骨头上必定是有什么,少宫与南江汜对视一眼。
“魔尊,你确定不要我救你?以你的伤要靠自己痊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魔尊说:“天魔,是我妻子驯养的宠物,被它所伤是我应得。我妻子走之后无人可以控制它,包括我。她生前就同我说过,驯养天魔的方式就刻在我的骨头上,只有我死了,才能有人看到它。就算我命数已尽,哈哈咳、咳咳……死了,那也是有价值的。死又算得了什么,人总要经历这个过程。何况”,他看着少宫笑,“这世道的命运未必就比我长的了哪里去,你说是不是?你我都不恋世,只不过都有留恋的人。”
少宫明白魔尊的意思,她如今敢和南江汜违抗天书的禁制终日厮守,也不过抱着,这世间已经快要完蛋了,就算如此又有何妨的心态。
少宫惊觉,魔尊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也难怪他们会成为挚友。
有那么一瞬间,少宫想给魔尊下永生咒,保他永生不死,天塌地陷也无妨,但她忽然觉得,那未必就是魔尊想要的。
人各有志,魔尊的一些意思她不懂,他已经活的很通透,对他来说,死亡,并不比长久地活着难受到哪里去。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他由心的这么觉得。
苦了的只有慕白。
这孩子就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