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下肚,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才有了一些红润:“但我们也不能放弃这个百年难遇的战争机会,毕竟远征的胜利不可重现,所以我才选择放他们自己去战场。左右就只是一些炮灰而已,不会影响大局,因为我原本也没指望能依靠他们攻克沃斯达和诺尔特。只要他们能拖住那里的戍卫军,造成乌拉尔全境压迫的局势就够了。”
说到这里,费铎才想起来,问到:“沃斯达和诺尔特的情况呢?”
奎尔特连忙答道:“和您预想的一样,领主。战况很胶着,没有什么进展,但暗杀团成功阻断了他们之间的信息交流。”
费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继续做下去。只要关隘没有支援,他们的失败便不可逆转。关隘破后,我们就可以从后绕过图尔提斯的防线,直接攻击赫伦的沃伦郡的,切断他们的粮食补给,到时候整个东南防线崩溃,作战就可顺利进行下去。赫伦腹地内几乎没有强大的领主军队,全靠外围防线支撑。只要一个点告破,就是全境的逐步崩盘。”
奎尔特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着,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种错觉。
费铎的眼里并没有自己,并没有名为“奎尔特”的下属,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听自己想法的存在,好像这样就可以帮助她理清思路,说服自己继续在这条并不顺利的战争道路上走下去。
而以前,在费铎身边,帮助她梳理思路的人是略特。
奎尔特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但帐中明明点着小簇的炉火,比起外面已经逐渐降温了天气,可以说是十分温暖了。
他继续看着费铎自言自语,看着她有些疲惫了的神色,再一次想起了略特在被抛入地牢前诅咒一样的话语。
奎尔特突然感到了迷茫。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脱出了肉体,开始从上俯视这营地内的一切。
忙忙碌碌的铁甲军,奔来跑去的暗杀团,被蒙骗了的吉尔达部落成员,病弱的领主,散乱成沙的部落联军,这一切真的能帮助他们实现当初要回到瑞比亚辉煌的誓言吗?
他不知道。
但很快,费铎的命令声就将他从短暂的迷茫中拽了回来:“奎尔特?奎尔特!”
奎尔特慌忙应答:“是,领主。”
费铎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但也没为难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阿尔温有说要你带消息回来吗?”
“……有一个消息。”奎尔特想了想,答道,“他说他已经找到亚利了,会把他带回乌拉尔。在战争结束过后,他就会带着亚利离开暗杀团,不再听您指挥,作为交换,他会使用一切手段,将图尔提斯交给您。”
费铎揉了揉额角:“他还对着那个不存在的家伙念念不忘?”
奎尔特没能答上来,因为当初只有阿尔温坚信,“亚利”是存在过的。
片刻,她嗤笑一声,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阿尔温的嘲笑:“随他去吧。反正我要的只有孤立关隘,要是他能够把图尔提斯一起攻克,那也给我省了不少力气。”
“传令下去,休整两天后继续攻城,不要和关隘骑士在城外起冲突,全军收缩,以铁甲军为主力逐步推进。”费铎下令,“乌拉尔骑士是后续进攻赫伦的重要力量,不应该磨损在关隘这种地方。关隘骑士不善守城,而守城主力”
奎尔特应了一声,叫来了暗杀团的传令者,将命令发给了弗洛和其他成员。
“他们既然要争取时间,那我就打破他们的美梦。”她冷冷地说道,“我倒想看看,是关隘骑士的骨头硬,还是暗杀团的刀刃和铁甲军的铠甲更硬。”
四天之后,关隘。
穆勒和阿奇尔并肩,站在关隘的城墙之上,看着黑压压一片积压在城外的铁甲军,心里很是担忧。
因为他很清楚,关隘并没有图尔提斯那样强大的固守能力。
早在几天前,在刚刚撤退之后,他就带着亚述戍卫军彻底勘查了一遍关隘的城墙防御措施,发现城墙的构筑算的上新,铸造机关也很稳定,但和图尔提斯比起来,关隘实在太年轻了。它没有足够的防御位置,而且地理环境也限制了关隘的城墙发展,作为防线向外延伸的一个点,太过绵长的城墙意味着关隘面临的进攻点也会增多。除了外面从草原上引来的护城河,还有布劳特临走前留下的弩箭和投石机,关隘并没有更好的防御手段,不是一个适合防守的据点。
最重要的,是关隘骑士没有办法在城墙上发挥他们的力量。
和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的亚述守卫军不同,关隘骑士最大的优点在于其机动性,相对应的,数量和稳固性是他们最大的痛点。关隘骑士依赖地形作战,但不擅长使用步兵装备。在守城战中,这会是他们最大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