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少女瞪大了眼睛,看向囚笼,囚笼之中的美人吃力地抬眸,用涣散的眸光朝她看过来,好看的长眉正微微蹙起,似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显然是自己方才碰到了什么机关禁制,所以才把美人姐姐给惊醒了!
“对、对不起——”
少女满脸惶恐和内疚,忍不住后退几步,“姐、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
她被吓得结巴起来,却又不敢再碰,只能一边道歉,一边眼睁睁看着那笼中美人被痛意所折磨,整个人也愈发抖得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
少女被莫大的愧疚和惊吓逼得红了眼,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终于,漫长的时间之后,随着她不再靠近,那琉璃上的红光渐渐熄灭,美人却快要被那灭顶的痛意所淹没,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她清妍的双眸之中已经没了神采,显出破碎的涣散神色,然而等那痛意稍稍平复了些许,却是舒展了双眉,朝着囚笼之外的少女轻轻一笑。
接着,她淡无血色的薄唇张了张,朝着她柔声说道:“别哭。”
她的气息极为微弱,连尾音都是颤的,但语调却极为温柔,像是安慰一般,朝她露出苍白温和的笑。
她说:“别怕,我没事的。”
又说:“你先回去吧,这里很冷。”
那声音微弱得骇人,到了后面几乎只剩气流声,说完这一句,她就彻底没了力气,连那浅淡的笑意都无法维持,又一次开始发起抖来。
颜兮却忍不住哭得更凶了——
压抑的窒息感朝她席卷而来,她感到自己几乎要被愧疚所吞噬。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可是,哪怕是被姐姐斥责一句也好,她也不会这般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像她这样的人?明明被人推入了冰冷的痛意之中,却是说着自己没事,还温柔地劝着那人离开。
愧疚感转为心疼,颜兮想要止住哭泣,却是让眼泪越发汹涌,几乎哭得要窒息。
而就在这时,有人出现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颜兮一怔,下意识地回过头来,隔着朦胧的泪眼,她看到一个身披软甲、竖着高马尾的少女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赫然是循着她的脚印找过来的沨漾。
沨漾朝她俯下身来,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一边勾唇轻佻地笑了笑:“小美人,你哭什么?”
颜兮呆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就这般止住了哭泣,然而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来,用哽咽的声音道:“将、将军大人——”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少女身上的战衣,屈膝一礼,随即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血灵笼,一边用恳求的声音道:“您能帮我救救她么?她、她快要不行了……”
沨漾随着她所指抬眸一看,这才发现那囚笼之中还关着一个女子,且那女子还生得极美,不由得有些讶异地一挑眉。
这是……美人劫?
旁人可能未曾听说过这法阵是什么,可她沨漾研究过无数妖族阵法,却是对此甚为了解。
这法阵原是出自她魅妖一族的一种上古刑法,而那种刑法是专用来惩处和驯服不听命令的罪人的,故而极为险恶。
且不说建造血灵笼所需的耗费之大,单看那用上古密银打就的银白长链,就极为难得。不仅如此,此链名为温柔骨,实则却是一种带有至邪诅咒的魔物,一旦在中咒者的骨髓之上缔结出骨钉,便会再也无法取下,除非宿主魂魄消散。且在这之后,中咒者会极度渴望施咒者的气息,对其生出日渐依赖,之后再两人再分开,便会叫诅咒发作,使中咒者痛如剜骨,生不如死。
眼下被用在这样一个柔弱憔悴的美人身上,倒还真是……符合那妖帝游泽的作风。
可怜。
沨漾在心里叹气,觉得十分惋惜,然而一看那女子眉间隐约可见的血色印记,便知这法阵显然已开启多时了,无可挽回,谁也救不了她。
一旁的颜兮正巴巴地看着她,见她转过身来,却又朝着自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抱歉小美人,我救不了她。要不然,你去求求帝君陛下,让他过来靠近这笼子一些,那样还能稍微减轻一些那位美人的痛苦。不过呢——”
沨熙一顿,颇为遗憾地挑了挑眉,“——不过那位陛下素来绝情得很,你去求他,很可能会被杀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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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宫外,穷奇宅邸。
回廊内侧,文叔跪在地上,头压得极低,面色满是惶恐。
他身前站着一位女人,女人一身黑衣长袍,姿容娇媚,但脸色却隐隐带着怒气。
她看着文叔,几次欲言又止,像是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她才终于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责备道:“文叔,您总说梦幽年纪小,她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这次连您也跟着她胡闹?若是我不来,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