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过来,奶奶有话给你说。”楚姵叫住了楚茳梨。
“奶奶,连您也不相信我的爱情?”这是楚茳梨积压内心已久的问题,如今终于在告别时刻脱口。
“你要知道,当他成为了有钱人,占有了社会资源之后,他就会变样的。”
“我们之间有爱呀,”楚茳梨不解,“就像您和爷爷那样的。您不相信爱情吗?您和爷爷明明当初这么好。”
“我们好是因为我们之间是对等的,我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人,我知道怎么维护与他之间的感情。”
“维护?为什么要用这个词?爱情不应该就是不顾一切的吗?我把自己所有的真实所有的样子都交托给他,这不就是爱情吗?”
说了很多话,楚姵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深深喘了一口气。而楚茳梨满心疑惑盯着洁白的墙面,没有发现。
“你还太小,不明白爱情的不可靠。”
“我不管,我就要跟他走,他是我的命。”楚茳梨变得态度坚决。
楚姵叹了一口气,本就沧桑的面颊瞬间有增添几道皱纹,她叹了一口气,“你可以为了奶奶留下来吗?”
楚茳梨闻言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楚姵这么软的语气。眼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倾泻而出,而后源源不断。她哽咽了,“可是,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仰望星空的人,
总以为星星就是宝石,
晶莹、透亮,没有纤瑕,
飞上星空的人知道,
那儿有灰尘、石渣,
和地球上一样复杂。”
楚姵用极缓慢的语速念出这首诗。
最后她还是妥协,道,“你去吧,想回来的时候就马上回来,不要做无谓的等待。”
那时候楚茳梨的胸腔里满是杨柳青之外的风,眼前的景象那么开阔,开阔到她从不相信自己还会再回来。
刘瑜的案子拉扯了半年,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一切证据都表明是刘瑜自己落下去的,可警方迟迟不肯结案,这件事太离奇纰漏的地方太多。
只是证据都被某个人给掩盖了,这暗自就不明不白摆在那里。
这天罗泰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泡了杯咖啡,比平时晚到自己的办公室,还与平时不一样的是,他的办公桌上躺着一个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罗泰的脸色马上从平和变为惊惧,平时的世界崩塌,此刻只剩泥土里冒出来的黑影、潮暗。手上青筋暴起,往日细碎的线索连着不合理的地方,一个答案就此浮上心头。
一旦思绪有了头,就抑制不住往下延申,对方是经年挚友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他究竟是什么人?平时间我不知道的还多么?
憋闷非罗泰本性,他最终还是来到韩氏,敲开韩朔的门,开门那一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的,看到韩朔那张过于瘦削的脸,好像又从他的眼神看出端倪,总是微微下垂的眼角,透露阴鸷。
心头一颤,强压惊惧,“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和刘明竞标的那个项目吗?”
韩朔无所谓看向一边,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我们是公平竞争。”
罗泰把文件摔在他面前,“看了这个你觉得还是公平竞争?”
韩朔终于有了变化,眼神呆滞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罗泰不明白自己没看到的地方韩朔都修炼了什么厚脸皮神功,他其实不知道韩朔觉得此刻就算失去挚友也无所谓自己做出的选择。
“所以你杀了刘瑜?”
“我开始只是为了制住刘明,毕竟一家人利益都相同,后来是刘瑜查到楚茳梨,在我面前无理取闹,还跑到无名村要闹大,我是很生气,但我发誓,我是无意的。”
“难道一个女人要容忍自己丈夫还有一个恋人吗?你自己不觉得滑稽?无论如何你都害死了刘瑜,你应该去自首。”
韩朔像听到了笑话,“要我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不可能,鱼死网破我也不会去的。我们很多项目都有合作,是鱼水之情、一衣带水,我知道你有老小,想想如果我落得悲惨的下场那些项目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罗泰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没有丝毫犹豫,“我给你时间,你想清楚,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别怪我不顾情面。”
言毕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不知道人与人的选择为何会这么不同,韩朔看向他的背影,他从生下来一直选择的都是这条利益之路,别人离去的背影并不会让他心疼,他也坚信身边人的来来去去自己始终都是孤独的。罗泰却是讲义气,能把朋友放在第一位的人。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让韩朔可以想到楚茳梨猛烈的情感。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他大抵还是这样的,只是就此许愿,可以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不要再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