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早知她的性格,那是人后连一声“本宫”都懒得自称的,当下也就顺着道:“娘娘恣意而活,在后宫里恐怕是独一份儿,嫔妾是真正地羡慕。”
“却也不是全然恣意,我也有想看到的东西,只是为了等到那么一天,得好好活下去。左不过这宫里总是如此,我已没甚希望,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只是要记住本心,若真被一些蝇头小利迷了眼,陷入迷潭,便是到了卢盈真她那样的高位,也只会越陷越深而已。”
青栀很感激柔妃肯对她说这样的话,诚心诚意地道:“嫔妾多谢娘娘这番话,自今天起,会牢牢记在心中。”
热闹繁华的皇贵妃芳诞过后,宫里又恢复了平静,除却永安宫内雅嫔那一胎牵着人的心,前朝后宫都稳定无事。
这一日距发现何雨深有孕已过了半月有余,天气渐渐转冷,一盆盆无烟碳已经搬进了迎春殿,惹得好些人眼红。
皇贵妃在阖宫请安时就道:“雅嫔这一胎是现在宫里头一等的大事,本宫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今年上贡的银丝竹炭数量不多,先可着雅嫔,其余人为了皇嗣,也稍稍委屈些。”
丽昭仪不说话,但她从寿宴开始,就有将雅嫔推到风口浪尖的意思,眼下更合她的心意,果然连静嫔宋采禾都有些忍不住这样的盛宠,拿帕子捂着嘴笑道:“雅妹妹当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这银丝竹炭据说烧起来无烟无味,连皇贵妃娘娘宫里都没有呢。”
婉嫔已解了禁足,还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可不是,宫里谁生养孩子,也没见得像雅嫔这般柔弱。”
第二十九章 :恨意
何雨深本来就高傲,有了孩子后更是自认高了他人许多等,当下就清清冷冷地回了句:“如果其他宫嫔有孕,为了子嗣,臣妾也愿意让出这些优待。静嫔,你说呢?”
话题又丢回静嫔那里,宋采禾本来就不善斗嘴,讪讪笑了笑,“雅嫔说的是,为了皇嗣,想必人人都不觉得委屈。”
如此众人散了后,翠绡头一个就有些不解,问自家主子道:“主子从来也不会这样与静嫔之流计较的,怎么今日却驳了她们的话?”
何雨深扬了扬下巴,精致的脸上是漠然夹杂着一点点骄傲。
“深宫多怨妇,我以前不计较她们的闲言碎语,是为着这些人不论从学识还是容貌恩宠上,都远远不及我,然而现在我有了孩儿,又晋为一宫主位,如果还是由着她们话里话外踩我,就太显得软弱可欺了,子凭母贵,我的孩子怎能容她们瞧不起。”
翠绡点点头:“主子原也不该那么好性儿,等小主子出来了,主子封妃也是指日可待的。”
雨深悠悠一笑,往永安宫去的肩舆渐行渐远。
衍庆宫内,皇贵妃把吃了一半的果子放在一旁,恹恹地道:“凌香,你看到没有,不过是怀了个孩子,现在就开始飞扬跋扈了。”
凌香边收拾着果盘边道:“娘娘何必与她计较呢,卜太医怎么说的,娘娘还记得吗?”
卢盈真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是啊,雅嫔体虚宫寒,月信不调,本来就不易受孕,又喝了那么多碗药,这孩子怀的本来就勉强。”
“正是如此啊娘娘,雅嫔这孩子月份越大,就越伤母体。倘若小产也就罢了,当真生下来,还不知道这雅嫔会成个什么样子。”
“华进一定私下里把这事儿告诉了皇上,所以皇上才越发疼惜她,肯把这份恩宠做给六宫看,”说到这里卢盈真苦笑了一下,“然而这哪里是真正的爱护呢,明知保住这孩子会伤及母体,还执意保胎。”
凌香有些喃喃,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话,盈真却又加了句,“这么些年,本宫也算是看清了,咱们这位皇上啊,是没有心的。”
凌香大惊,半跪着道:“娘娘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至少皇上对娘娘是真心实意的啊。”
盈真示意她起来,叹道:“本宫也不过这么说一说,后宫里的女人,即便看清了,也依旧如扑火的飞蛾一般。上次皇上来衍庆宫时,说大皇子落水的事查出了些眉目。”
凌香见皇贵妃转了方才的沉重的话题,也乐得顺着这话往下说:“可查出来真相了么?”
“推大皇子下水那人身着小太监服饰,曾有巡逻的侍卫遇见,说生的倒很白净,低着头往万寿宫西边的御花园走,所以猜测或许是散住在那里的妃嫔的人。”
凌香认真听着,盈真就继续往下说:“那边住着杜贵人、申才人、姜采女,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御女,查起来动静很大,皇上的意思是以后加强大皇子身边的守卫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