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智取。
“非亲非故的,而且没有正当理由,护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放我们进去,除非……”
陆意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了!我们可以去找纪北北!我之前一直就在奇怪游戏为什么会给出纪北北这样一个NPC,原来答案在这里!”
两人打听到了新建的护士值班室在哪,刚准备进去就听到有人在骂人。
“这已经是你第七次相亲了纪北北,为什么又失败了?!你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是准备以后孤独终老吗?!”
陆意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一看,纪北北正坐在桌旁打着电话。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转着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听谈话的内容,对面估计是她妈,正唾液横飞地训斥着她。
那声音大到即使隔着电话外面的陆意和闻执都能听清。
“妈我不是不想找……”纪北北沉默了一下,道,“他嫌弃我的工作。他说我这个工作又苦,工资又低。”
那头立刻说:“他说的对!当初我就跟你说不要当护士不要当护士,你非不听!你要是去公立三甲医院也就罢了,去个精神病院?可笑,出去谁听了不笑话你?你当初就应该好好听我的……”
闻言,纪北北的眉头皱起:“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
“你别挂,你别挂——哎,你前几天不是说要辞职么?辞职报告写好了没有?你听妈的回来,妈给你在老家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不比你那累死累活的工作好?北北你听妈的话——”
“辞职报告我已经在写,现在有事,就不跟你打电话了啊妈。”纪北北说完就挂了电话,双眼木然地盯着电脑屏幕。
其实她说谎了。
辞职报告,她早就已经写好了。
辞职的念头第一次出来时,她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是后来随着这样的念头逐渐增多,她也已经习惯,最终才有了这份辞职报告。
她用尽自己这二十几年来所有的文采斐然汇聚成了这一份报告。
纪北北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她的满腔文采,竟然用在了这种事情上。
她点击了打印,打印机开始缓缓出纸。
现在,辞职报告都已经写好了。
她离正式辞职只要一步,就是走出这个值班室,把这张纸拍在护士长的面前。
然后她就可以潇洒走人。
她再也不用早上六点起来挤到乡下的地铁,再也不用穿上那怎么洗都有一股消毒水味的发黄的护士服,再也不用强忍着恶心打扫那些呕吐物与排泄物。
本该是解脱的是么,她本应该期盼着这一切的不是么,可是捏着那张辞职报告,她的手指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阻止她迈出那一步。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把辞职报告藏到一堆本子下。
见到是陆意和闻执两个人的时候,她皱了一下眉:“怎么又是你们?又在这里乱跑了吗?回病房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然后,她看见面前的那个人伸手,给了她一本本子。
“……”看到那熟悉的已经发黄的日记本,她后退一步,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她认得这是自己少女时代的日记本,但是连她自己都已经忘了这本本子被放在哪里了。
她之前偶然想起过想寻找一下,但并没有找到。
她一直以为那本日记本随着她破碎的理想主义一起失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陆意温和地开口:“不打开看看吗?”
他乌黑的眸子盯着纪北北,保持着一种鼓励但又不压迫的力度。
“……”纪北北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这本已经尘封多年的本子。纸张因为年代久远都显得有些脆弱,仿佛一捏就能碎。
说实话,以她现在的心境来看少女时代的文字,那些小心思都是很幼稚可笑的,但是因为它渗透了那样真挚的情感,却让人无法发笑出来。
纪北北看着那些文字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她忘记了。
她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理想。
她曾经为了得到这样一份职业与全世界抗争。
为了她那点小小的英雄主义,她想救死扶伤,她想成为别人的光。
多么善良,又多么可笑……
事已至此,纪北北已经明白了陆意是来做什么的。
她抬起眼皮懒懒地笑了笑,说:“事到如今,我只想对那个过去的自己说一句太可笑了。理想会败给现实。没有人能永远活在理想里,我们的双足终究还是要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的。”
陆意:“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无论你怎么努力,该死的人还是会死,你怎么都拦不住。”纪北北的视线投向窗外,她的声音有一丝哽咽,“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我一直不愿意来……因为曾经有一个病人从这里跳下去过。就因为我当时没在值班室,没人看着她,一不留神,她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滩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