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病(92)

“是也不全是。”侯斯年道:“乍一听闻父亲重伤时,下臣的确想为父亲报仇,后来见母亲日日伤心,便觉得杀光匈奴也不解恨了,唯有斩草除根。”

刘寡眸色稍深些许,“孤虽不知你是如何说服父皇的,但望你知晓,上阵杀敌并非儿戏,稍有不慎就会送命,匈奴人阴险狡诈,不是好对付的。”

“下臣知道,多谢殿下提点。”

刘寡见他并未被吓到,又道,“你有心为国效力是好事,但你毕竟年幼,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想过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这话在侯斯年来时刘岂就已问过他一遍了,那时他怎么说?母亲会理解的。那现在已经来了凉州,他又怎么可能会退缩?

“请殿下放心。”

侯斯年说道:“下臣必然不敢辜负父母。”

刘寡在桌面上轻敲着手指,若有所思,半响后才说道:“既如此,孤便不再多说什么,军事明日再作安排,你跋涉一天今日先去休息吧。”

侯斯年弓了弓身,仍是踌躇道:“下臣可否去看望父亲?”

“自然,请便。”

“多谢殿下。”

侯斯年慢慢从大帐中退了出来,便有士兵迎上前来,引着他过去了。

他前脚刚走,刘敬后脚便进了来。问道:“殿下,您觉得侯斯年如何?”

“如今看不出,且需往后。”

刘敬心中疑惑,“可殿下不是说幼时见过他几次,如今总能看出些变化来吧?”

刘寡平静地看向他,“益王若说的是容貌,孤倒确实看出一些。”

“唉,不是……”刘敬讨了个没趣,顿觉讪讪,赶紧识相的走了。

帐内终于只剩下刘寡自己,他看向刘墉一早端来的药,伸手把它拿了起来,那碗已经温了,可浓稠的药汁却不减苦涩,一口下去像是能拔起人的舌根。饶是他很少将喜怒形于颜色,可喝上一口也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来。那酸苦的滋味,还不如让他忍痛好过一些。

想起自己曾对喊苦之人嗤之以鼻,刘寡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再见到侯斯年,总是让他情不自主想起幼时的许多事情,记忆里那娇弱的小女孩,仿佛又一下跌入他的眼中了。

那时他刚刚被受封为皇太子,在皇太子受封典礼时,那位仅限于他母后沈氏口中的沈太妃,也带了女儿从行宫赶了来。

听母后讲,沈太妃的女儿,他该尊其为姑姑。

小他四岁的姑姑,刘寡好奇过,但等真的见到她时,他却不是很想认这个姑姑了,因为她不过刚满周岁,别说走路,就是连话都不会说。

他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的走上前去,苦大仇深的给还在流着口水的沈奚准请安问好,他第一次觉出了当皇太子的好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之储君,未来天下之主。便面前之人的确是姑姑,也可不必行于大礼。

后来沈太妃在殿上抹起眼泪,诉苦说女儿明明周岁,可至今未有人提起给她举办抓周之事,她们孤儿寡母当真可怜。

他不太记得她是怎么说的了,只记得后来父皇做主在他的封太子大典上再摆一张桌案,并让宫人备了抓周时要用的东西。

才一岁的沈奚准被放到了宽大的桌子上,好奇的在上头爬来爬去,他因是皇太子,不同于一般皇子,便和父皇母后,还有一些身份贵重的长辈围在桌前,帮她压阵。

前太子刘荣和其他几位平素就对他不甚友善的兄弟无法聚到前来,只能挤在柱旁观望,不忘窃窃的笑话他,“册封大典多重要的事,就这样被小姑姑搅和了,这刘寡也真够倒霉。”

“开头便是不顺,想来日后也顺不到哪里。”

“若不是他母亲在父皇继位时出了力,皇后位置又怎会轮到她?还真当什么夫妻情份,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皇太子又能如何,父皇说立便立说废亦能废,兴许这个位置你我兄弟们都能轮着坐一坐。”

“嘻嘻,这次真说不准。”

他觉得聒噪,便一眼回瞪过去,可彼时他年纪太小,并无人肯信服于他,他们虽是闭了嘴,可仍不忘给他挑衅的一眼。

他心中气闷,决心一定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不仅如此,还要荣登九五,受之叩拜!

可就在这时,周围大人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刘寡不知发生了什么,才扭回头,就见一片阴影朝他压下来。

他一惊,可已来不及了,沈奚准已经抱住了他的脑袋。当时若不是他父皇就在身边,他可能被沈奚准害的摔一跤也说不定。

他的视线被挡住,视线中漆黑一片,本以为会招来刘荣他们更肆无忌惮的嘲笑,可此时他们却闭了嘴,这时有唱官在一旁高呼太子殿下大喜,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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