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自己真龙天子,阳气始上,又因妒忌侯斯年留下的吻痕而不知节制,如今想想,无比恼恨自己的不知轻重。
刘寡神色变来变去,太医久久不至,他已急得快要发疯。
好在值夜的太医匆匆赶来,得到刘寡恩准后便赶紧跪上前为沈奚准诊脉,他不敢看纱帐中的沈奚准,搭沈奚准的手腕时也铺上了一层软绸。他屏息静气等了等,才与刘寡道:“贵人被梦魇住才会发起高热,臣去煎副方子,予以养神调理,补血养阴,服过后便不成大碍。”
刘寡嗯了一声,太医赶忙又匆匆退下。
沈奚准还在睡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刘寡拿了湿帕子为她擦脸,许是终于让她舒服了一些,她便无意识的朝他手靠了过去。
张玉立在外间,轻声道:“陛下,匠人从灯芯里找到一枚丹药,上头附着小字,正是太后提过的还子丹。”
刘寡手上动作顿时一顿,面上也有了丝松动,但仍克制道:“此事切勿声张,你去交给刘墉,让他查查配方,再好好确认一次。”
这药丸不知真假,他不敢轻易给她用。
“喏。”
张玉轻轻退下去,留刘寡一个人神色晦暗难明。二十年了,他和沈奚准同经历的这场血淋淋的噩梦,能否因她母后对他们留有的最后一丝宽容而彻底醒来?
刘寡无法忘记那个未成形的孩子被产下时的模样,无法忘记沈奚准的血浸透他的衣裳,更无法忘记沈奚准撕心裂肺的哀求与哭喊……
让他心惨痛的往事犹在眼前,可他看着沈奚准,还是被那微弱的希望冲昏了头脑,“但愿是真的。”
他低声说着,“但愿她舍不得你,能让我们留一个孩子。”
沈奚准不知有没有听到,刘寡正目光缱绻,俯身去吻了吻她的唇角。若丹药是真的,她必然也会同他一样高兴吧?他母后已死,这天下不会再有人来阻拦他们。
刘寡合衣在她身边躺下来,将沈奚准搂在臂弯里,若这次他们的孩子能回来,即便天理难容,他也愿舍命护她母子平安。
沈奚准烧得神志不清,但也感觉的到身上冷热交替,好似幼年时被丢进东宫大病的那一场。只是那时无人照顾她,也无人递给她一口水,更无人像这样将她搂在怀里安抚。
沈奚准下意识将刘寡当做了侯斯年,紧颦的眉心也舒展些许,而后放心的在他怀中沉沉睡去,这一次,她又看见了侯斯年牵着她的手,正慢慢的走进长信宫。
那仍旧是建元一年,刘寡登基的第一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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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我只写了一点点,有点少,就编辑在这章里吧
第81章 新声代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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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刘岂驾崩后,沈太后愈发悲观厌世起来,时正到她寿辰,刘寡便在长信宫设宴,特邀朝中文武百官携其家眷前来为她贺寿,好让她宽一宽心。
沈奚准素来得她宠爱,自然不能不来,侯斯年是朝中重臣,当然也推脱不得,是以俩人便一同进宫为沈太后贺寿了。
然而沈奚准一路心事重重,等辎车到长信宫外,侯斯年扶她下车握住她的手时才惊觉,“你这只手怎这样凉?”
他在车中只握着她另一个手,却不晓得这只手能凉成这样,他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用大手包裹住,还哈了两口气。
眼下时节是刚好不冷不热,照理说手不该凉成这样才对,侯斯年见沈奚准面色有些不自然,便担忧道:“可是身体哪里不适了?”
沈奚准摇摇头,垂眸掩去一些心思,“太久未坐辎车出门,许是晃的有些不适应罢。”
“可要寻太医看看么?”
侯斯年很着急,沈奚准便安抚他,“无碍的,以前也闹过的,我歇息一会就会好。”
侯斯年松了口气,但他仍不甚放心,遂换了一只手来牵她,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头,将她半拥在怀里,道:“我扶你?”
沈奚准小小惊了一下,“不、不必这样,我可以自己走......”
侯斯年却不由分说的继续揽着她,还自言自语般同她商量道:“我担心你,怕你摔了。一会我寻个太医来让他给你把把脉可好?你近日子总是走神,会不会是我要当父王了?”
他未刻意压低声音,引得身后婢女们掩嘴笑他,沈奚准也被她们笑的面红耳赤,赶忙从他掌心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侯斯年掌心一空,但见她面色红了,笑了一笑也就体贴的未再说话,只是他依旧没有放开沈奚准,连进殿都是两人一起并肩走进去的。
在大汉夫为妻纲,为礼重夫婿,妻子应落后丈夫半步以示敬重,然侯斯年并不在意这些,大殿中虽众目睽睽,他也丝毫不惧与妻子同进同出会伤及颜面,就连沈奚准下意识的想要他先行,也被他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