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水土不服,也该有个病症,是何病症让御医连诊治都来不及?我不信你漠北连个郎中都没有!况且公主身边都带着御医,便是突然暴毙,那为何不敢让我大汉的御医过去验尸?都是匆匆下葬,连尸体都不敢让御医看一眼?”
“还用问,他定是心中有鬼!”
有人咄咄道:“每到寒冷无粮之时就来求娶公主,可见其居心叵测!若非凉州一战匈奴战败,他又怎会站在这里!”
“犹若狡狐,猾头至极!”
于单站在殿中,被抨击的摇摇欲坠,“这、这并非不敢让御医验尸,是我游牧一族传统,人死后尸体要立即下葬,已表对故去之人的敬重……”
有人气急败坏的骂道:“少在这里诓人,你匈奴什么个德行当我们汉人都是傻子不成?你死个爹要摆尸七日,死个小娘要摆五天,为何我大汉公主就得立刻下葬?”
于单被吓得不轻,他想不到看起来文邹邹的大汉臣子也能这样凶悍。他知他们游牧一族豪爽,平日里难免会起些争执,要么动手解决,要么口水战,但那也只是听说,他是漠北太子,谁敢这样指着鼻子骂他?
他被骂的脸色煞白,但又不敢反驳什么,生怕那人冲上来打他一顿,毕竟眼下形势实在不妙。
于单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不明白他就是来求个亲,为何却被这群人问罪之前嫁往匈奴的公主们,那些公主与他有何干系,就算嫁也不是嫁给了他。
但他不敢忘记军臣单于交代他完成的事,他必须求一位公主回去,于是他满头冷汗的站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向龙椅上的男人保证道:“若于单娶得公主,定然会善待公主,单向陛下保证,不会再有公主暴毙,单一定会好好对待公主,奉她为掌上明珠,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看来单太子并未明白朕的意思。”刘岂冷冷的打断他,道:“就你匈奴侵吾凉州一事,这秦晋之约便永不可能了。”
他说:“况大汉民富国强,何须与尔等联姻?”
这等蔑视,让于单才明白军臣单于那番话背后的含义,大汉的根基不是他们轻易就能撼动的,他们粉身碎骨,兴许也只不过是动摇这泱泱大国的一点皮肉。一时间,他无比后悔当时与父亲默许伊稚斜攻打凉州的决定。
他极力解释道:“陛下,就伊稚斜攻打凉州一事,单与父王并不之情,伊稚斜此人早已叛逃匈奴自立为王,所做之事皆与匈奴无关!
父王听闻此事,恐会伤及与大汉多年情谊,夜不能寐,才派单前来求娶公主,为的就是能同大汉友谊长存。临行前父王特意嘱咐单,要单务必告知陛下,匈奴愿与大汉统一战线,共同抵抗伊稚斜!”
说罢,他期待的看向皇位上的刘岂。
“可惜。”
谁知刘岂突然轻轻一笑,“犯吾边境的四十万匈奴,已被朕的太子,杀的干干净净。”
“!”
“朕今日不杀你。”刘岂道:“朕要你回去告诉军臣单于,不论凉州一事,是他主张也好伊稚斜主张也罢,朕必追究到底。”
事情就这样超出了于单的预料之外,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折回漠北去了。
这一来一回,待军臣单于得到消息时已为时已晚,汉太子刘寡已经带兵杀入了漠北境地。
漠北地域广贸,部落众多但人口分散,刘寡带人洗毯式进军,匈奴边陲几个小部落很快沦陷,军臣单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所在,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派兵加防,但更加直接加剧了匈汉之间的矛盾。
可草原已经步入冬季,是一年最匮乏的时候,如果支撑的起战事?更何况伊稚斜在凉州一战折损了他四十万匈奴士兵,已犹断了匈奴一臂。
军臣单于不由慌了手脚,忙派使者去大汉求和,却都被刘岂统统避而不见,后来刘岂被他弄烦了,干脆杀了使者,还回来颗人头给他,算是彻底断了匈汉和解的希望。
匈汉这一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打了。军臣单于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应战。但谁知,这一应,便达四年之久。
时汉景帝十五年,连年战事已让匈奴黎庶涂炭叫苦不迭,在又失陷一座城池之后,年迈的军臣单于身体突发抱恙,猝死在王殿之上。
连年战事已让匈奴人草木皆兵,如今单于一倒,整个匈奴内部简直更加像是无头的苍蝇,于单不得不继位主持大局,但其做太子时就一直不被其他王子信服,如今虽登上单于之位,但想取而代之的更是有大把人在,一时漠北的外战不休,内乱不断。
这种状况,在消失了四年之后的伊稚斜突然带人杀入漠北腹地之时,到达了顶峰。于单无法分心同时对抗大汉与这位久别不见的王叔,于是不得已之下又一次向大汉发出休战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