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剧痛一点点深入身体的深处,然后在最内部爆裂开来,全身的血液因为咒术快速飞速流动,随之带来心脏无法负荷后的剧烈跳动,最后是超速承受后的强制变慢,停滞不动。
尤利西斯死死地咬住嘴唇,可是呻-吟还是无法控制的不断溢出,惨白的嘴唇因为牙齿的用力变得肿-胀,薄薄的皮肤被咬破之后,温热的血液顺着嘴角一点点淌下。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秒,他轻笑着勾起了嘴角。
这次你还会帮我吗,我的主人?
古老又恶毒的咒语一遍遍洗刷着他的身体,黑暗之神用审视地目光考量这个向自己献出身体的年轻人,思量着要不要接受。
他终于又醒了过来。
身边的板凳在刚才挣扎的时候已经被踢翻,此刻无力地躺倒在房间的另一边。蚀骨灼心的疼痛仍然残留在体内,他面无表情地环视周围一圈,麻木地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房间里的橱柜打开,一排排整齐的法师袍规整的挂在橱里,按颜色分门别类放好,即使全部都是深色。
而在这些袍子的下面,有一个隐藏的机关。只要按下机关,就会跳出一面精美又华丽的镜子。
这是爸爸当年送给妈妈的礼物,在比亚人全部被烧死之后被某个收藏家买走了,最后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那个收藏家的命倒是没了。
他哭起来的声音很好听……就像一只,癞皮狗。他有些轻佻地笑了一下。
尤利西斯把镜子竖起,然后站在镜子前缓缓褪下一半衣衫。
消瘦又苍白的身体上原本不是很明显的巨大法阵,此刻已经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艳丽又诡异的图案覆盖住他的整个背部,一直蔓延到小臂和腰际,最后消失在被衣服掩住的尽头。
窗外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以及刻意控制后长筒靴踩在枯败树叶堆上的细细摩擦声。
是他们来了吗?
看来帝都的那些人终于坐不住了啊……
鲜血在唇角早就干涸,嘴唇因为肿-胀变得格外绯红。他不甚在意地随手抹了一把,把衣服重新拉好之后朝窗户的位置走去。
黑色的法师塔外出现了一条光亮之路。
星星点点的火把聚集在一起变成一条长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蜿蜒曲折地朝森林的正中间——也就是他的位置移动。
脑海里突然想到坐在许茜车上时,窗外好像也是这样的一条亮色光带,不同的是那是五颜六色并且不停地拼出各种图案的。
她说那是什么?
他眯起眸子仔细回忆,泥灯?霓虹灯?还是什么别的名字……
“尤利西斯·图加尔,我们又见面了。”庄重又肃穆的声音从塔底传来,打断了他到处发散的思维,即使站在这样的高处也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吐字。
这个声音已经牢牢地刻在他的记忆里,甚至比每一次完善法阵的痛苦让他记得更清楚。明明已经隔了那么久,再次听到的时候他还是从内心泛起阵阵寒意。
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一个身穿骑士装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每一块肌肉都膨胀有力,无声地展示着主人的力量。他头上原本戴着高档的银质头盔,不过此刻已经被他脱下抱在了胸口,露出了里面不怒自威的脸,一头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正义又霸道。
“什么是你们的天赋?这本来就是教皇赋予的,而你们却丝毫不知道感恩……”
“学会黑魔法就是加入了恶魔的阵营,就不要再想什么平等了……”
“能给伟大的教皇献上秘银是你们的荣幸,明明你们已经不配称为人了,可是他还是一视同仁地怜悯你们,还想奢求什么呢?”
在最后的记忆里,所有的族人都被全部绑在一起,身下垫满了稻草。因为会魔法的关系,所有人的嘴上都被贴上了有咒术的封条,这样就没有办法吟唱咒语了,也就没有了反抗之力。
是他,被民众歌颂的,永远站在正义一方的圣骑士团的团长利昂,用毫无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群什么错也没有,却因为教权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被迫加入黑暗的人们,庄严地开口,“虽然你们已经被归为黑暗,但是作为教皇的臣民,应该永远向着教廷。现在,把黑暗之子交出来。”
他躲在角落里想要冲出去,可是咒术的禁锢让他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向外界的情况,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人尊严尽失呆在原地。
伴随着绝望的呜咽和哭泣,大家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弟弟。年幼的孩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一团法术之火瞬间烧成灰烬,甚至连哭都没有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