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还未等李俶说话,李静忠竟然直接说道:“陛下只须深居宫中,外面的政事有老奴来处理。”
此话,可谓是以下犯上,但眼看着军权在手,李静忠如今更是嚣张跋扈极了。
“如此,便有劳尚父了。”李俶沉稳他忍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露声色。
夜里,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李俶并未生疑,只是缓缓走到窗前。
前来的是彭城王府的卫兰,自张璟回长安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为何不见张璟自己来?”
卫兰说道:“娘子的腿疾又犯了,夜行怕惊扰了皇宫守卫。”
“让医官去看看,这不是小事。”
“是。”
李俶背过身,月光之下他的眼眸也不如往日那般清澈了。
“如今李静忠不可一世,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弑帝夺权。”李俶看向她,“你家娘子可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娘子说,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只有地位越高,摔下时才会越狠。”
李俶虽也在等待时机,但什么是好的时机呢?
卫兰说道:“娘子说,一山容不得二虎,陛下不妨重用程元振?”
程元振?她竟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李静忠推举之人。
“那程元振也是个宦官,如何重用?若是他变成了李静忠那般,岂不是头疼?”
卫兰笑道:“陛下,两个李静忠也不一定是坏事,正所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
李俶似是有所思,自那以后,朝中大小事他皆过问李辅国,甚至还封了司空兼中书令之位,在朝中高居相首。
而对于程元振也是关心备至,在皇宫之中更是重用。
程元振并非是傻子,自然也瞧见他师父那呼风唤雨的威风劲,有时也羡慕,只是可惜自己不过是个管理内务的宦官,平日里也是被呼来喝去。
“如今你这差事干得愈发好了,只是可惜了你的师父不让你插手朝堂之事。”李俶在一旁翻看着今日的折子,似是无聊说起一句。
程元振一直侍奉在旁,为他沏茶:“元振怎得能和师父相较,能为陛下分忧是元振分内之事。”
“若你师父也能知那分内之事便好。”李俶话里有话说道,“来,你帮我看看!”
“这怎得可以?”
程元振小心翼翼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李俶哪管他说得是什么,只是一味地捧高。
“恩,见解不凡,若是你师父愿意,倒也是仕途明亮。”
程元振立马跪下谢道:“多谢陛下赏识,元振定是为陛下效劳。”
李俶的笼络让程元振欣喜万分,更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了盲目的认识。
程元振以为自己天生是当宰相的料,他师父可以做到的地位,他也能得到。
一个人的野心,是吞噬一切的源头。
“臣要谏李辅国以权谋私,骄横跋扈之罪。”
其实朝堂之上每日进言的大臣数不胜数,但都应李辅国权势滔天而不了了之。
今日上来进谏之人,竟是他自己捧上来的徒弟程元振。
李辅国有些心慌,这些日子也却是招摇过了头。
他审视着李俶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程元振一直不是他的人,而是陛下的人。
只可惜,眼下李俶掌控了程元振与禁军,他无能为力。
“李静忠为大唐效力多年,但狂妄自大,假公济私之事比比皆是,今程元振上书,免去李静忠元帅府行军司马一职。”
李静忠听闻跪坐在地上,竟不知这程元振竟如此快倒戈相向。
眼下他若是不出宫,便是要让程元振骑在头上了。
他只能无奈说道:“老臣惶恐,侍奉不了郎君,但也侍奉过几位君王,还望陛下仁慈,能放臣去出宫养老。”
李俶仍旧礼貌待之:“尚父为大唐有功,封为博陆王以安享天年。”
李俶本以为心中大患已除,本想着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可底下人却来报:“昨日博陆王死在了宅邸,死状惨烈,他倒在血泊之中,那只手臂还被人割了下来悬在城门。”
“什么?”
底下人接着说道:“那手臂上还刻着字,是对当年诬陷建宁王谋反之事供认不讳。”
这件事,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
本以为逃离长安,李静忠便可躲过他的死敌,可却没想到,这些都在张璟的计划之中。
红烛暖屋,他本想上床歇息,却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什么人?”他双手举着,脖颈旁已悬着一把剑。
那人灭了红烛问道:“李静忠,该轮到你了。”
李静忠求饶道:“好汉饶命,不知我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好汉。”
烛火之下,李静忠辨认出那张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