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是哪个?”
唐泽听得有些发愣,联想到魏思燃平时的做派,他有些怀疑这人是在诳他。
“额...我想,应该没有这么奇幻吧?”
他想到张哥。张哥是很厉害...但是有他说的那么厉害吗?
“是,我想也是。”魏思燃笑了,“这些都一点儿没有说服力,还不如说外星人从天而降,哈哈哈哈哈。”
他被自己逗乐儿了。
唐泽:......
他配合地尬笑了一声。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创造第二个K小队的想法,被伦理处叫停了。”
“啊?”
车突然停下来了。
这辆车停车和启动一样顺滑,降速也降得让人毫无知觉,直到真正停下来,唐泽才想起来刚刚确实是越开越慢了。他抬头看,是前面堵车了。
他们跟在一长列车的后面,前面的黑车亮着红色的尾灯。这辆车里的仪表盘上是冷白色的光。沉敛的银白和刺眼的红色,这两种颜色搅合在一起,搅得他头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等唐泽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这意味着,K小队的组成,可能确实不那么顺理成章。”
“不过,当然啦,没通过,最大的原因,就是K小队表现不好。浪费巨大的资源创造出第二个改善的K小队,在伦理处看来...无法保证性价比。当然,K小队的筛选和创造过程,似乎也不那么完全符合伦理道德。综合下来,反正这个计划被叫停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当然是因为我工作做得好,所以信息来源就多啦。”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当然,铛铛铛地敲得唐泽头昏脑涨。这一段话里信息量太大,而魏思燃的语气,又是一贯的松散里面带点惬意,惬意里面又透出点快活,他说话的调子就跟他的头发一样五颜六色,好像总是在和你开玩笑似的,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哪句话是逗人玩,哪句话又是不合时宜的夸张,哪句话又是在讲不好笑的笑话。
但是唐泽还是有点吃惊了:“表现不好?你不是说...”
“以前表现好,不意味着一直表现好啊。我上学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K小队现在早都已经解散了。”魏思燃接着说,“还正常活着能正常工作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开六,一个是开八。开六是你张哥,开八是张澜。啊,这个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了?反正,K小队,曾经确实很强...额...”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措辞,“强到可以单手撕鬼。不用武器,就是手。”
他又被自己逗笑了。
这次唐泽没有跟着他笑。
“反正,稳定性差极了,使用年限太低。”
拥堵的车流开始缓慢地移动了,先是龟速地往前爬,而后一瞬间,车流立刻就被疏通了,本来蜈蚣一样挤在一起的车流,转瞬之间被切开了,四散而去,不见踪影。拥堵的路宽松下来,车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唐泽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车里面安静地过分,安静到唐泽快到觉得诡异的时候,魏思燃伸手,按了仪表盘上的一个开关。古典乐立刻充满了车厢,小提琴好像就在耳边。
“是德彪西的《月光》。”
唐泽看他一眼,没接话。魏思燃又开始说K小队的事:“有人说K小队的名字来源是KITTY。因为猫有九条命嘛。”
唐泽没什么反应,魏思燃似乎是表达不满,又说:“好笑不好笑?”
唐泽抬起头,看向仪表盘。时速的指针划到了最右边,不再往下似乎只是因为没有别的位置了,如果允许的话,它也许会像钟表的指针一样转一圈又转一圈。
最下面的数字是280。
红色的指针,白色的数字。颜色融化了一样搅在一起,古典乐的声音流淌着包裹住全身。外面是公路。安静的,空荡荡的公路。从快速划过的景色来看,车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劈开空气,而车里的水甚至没有晃动。唐泽盯着那瓶矿泉水,包装简洁,看起来就是高级货,上面是研究所的标志。魏思燃还在絮絮叨叨:“本来应该是K6,对不对,但是老教官口音重,K总是说成开,慢慢地,学校里的人都这样叫。”
唐泽看着车窗外,说:“张澜在哪儿?”
魏思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唐泽看着后视镜,上面映出魏思燃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他还是在笑着,嘴角微微勾着,眼睛里带着笑意。唐泽握住了门把手。
“K小队的人一直在走下坡路。”他还在说着K小队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和开八组队吗?不是因为我变厉害了,而是因为他们变弱了。”
唐泽抿着嘴,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
“停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