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机器在靠近卢梦龙指的那朵牡丹时,开始哔哔哔报警。
姜周行眉头紧蹙。这可开不得玩笑,今上家里竟然出了包藏魑魅魍魉的东西,这还得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卢梦龙温声说:“的确是送给国母的最好礼物。”
4年前的嘉德春拍,这幅《牡丹百态》以7200万起拍,最终由一位匿名买家以委托的形式,斥资1.1亿落槌,加佣金最终成交价1.265亿。此画是回流艺术品,原清代词臣画家所作。画作上有康熙帝与乾隆帝题跋,曾被藏入秘阁。伪满时代被太监偷出后流落到霓虹,又在二战战败后被美国收藏家购得。此次拍卖是其后人因遗产分割需要才进行拍卖的。
“能告诉我是谁拍下的吗?”
“还能有谁,我妈以前的老相好呗!”辛守用一种谈天气一般的口气把令人尴尬的事实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他看着姜周行手里的仪器,冷笑着问:“现在捉鬼都有新设备了?”
姜周行显然很清楚三太子的德性,根本没当一回事,把画和数据拍了照发了微信。
卢梦龙抓住辛守的手腕,接着问:“能说说是谁吗?我肯定守口如瓶。”
辛守耸耸肩:“有什么不能说的,梦龙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他瞥了一眼林凤黯,颇为得意地说:“这个人原籍徽州,跟我妈是老乡。我妈你知道的,小时候是四里八乡第一美人。长大了是省办公厅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不然不会连我爸这样无趣的老家伙枯木逢春,一上任就看上她呀。”
卢梦龙:…… 我要是你爸也被气吐血。
“我妈娘家祖上是前清同知,也算是当地家底殷实的人家,后来又出了我党地下工作者,我太外公的堂叔抗战的时候牺牲了,太外公的弟弟在内战时候牺牲了,就是那人的太爷爷。”
卢梦龙似乎抓住了重点:“他姓潘?”
辛守点头道:“所以知道他是谁了吧?老有名了,爱国华侨,民族实业家。”
卢梦龙:…… 那是很有名了。
辛守笑了起来:“梦龙一点就通就是聪明啊!你也应该知道他俩为啥不成了吧?”
卢梦龙点点头,那是成不了,血缘太近,还没出三代呢。
辛守却颇为苦恼:“我妈是和他成不了,可我他妈算是第四代了。这不前几天我妈说潘叔叔的女儿要来帝都玩?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吸雾霾吗?还他妈不是来玩我的?”
林凤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辛守白了他一眼,继续跟卢梦龙吐槽:“我被我老爹关在这儿,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我也是不懂华侨的审美,这妞儿度完假晒得跟非洲鸡似的,中文名字叫啥‘潘娇蕊’。哎哟,张爱玲附体的香蕉人啊!”
林凤黯这回捂住嘴忍住了笑声,没忍住双肩笑道发抖。
辛守回头就白了他一眼:“你前几天不也跟我表妹相亲了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凤黯立刻抱住卢梦龙的胳膊表白道:“龙哥,我就吃了个饭。我连名字都没记住。”
“嗯,知道你跟第一夫人的外甥女相过亲。没事儿,我以后也会被我妈压去相亲的。能理解。”卢梦龙瞟了林凤黯一眼,眼看着小乌鸦脸色都白了,心里一阵痛快!
该!
卢梦龙继续问:“这幅画挂了多久?”
“哎哟,我不太住这里,说不上来,好像前年过年的时候就看到了。要不是那人算我亲表叔,这画也送不进来。一是的确珍贵,要我说进博物馆都够级别,虽然画家不是那种大名在外的大师,但也是重要的词臣画家,又有两个皇帝的题跋。虽说乾隆爱贴牛皮藓没啥稀奇,但康熙的就显得珍贵了。我妈原来是想挂几年,等我爸过了任期再捐给博物馆的。现在风口浪尖的,就搁家里看看。”
正说着,姜周行的手机响了,他切换到视频通话,里面出现了一张可爱的脸蛋。
“白龙神你好呀,我是谛听鹿鸣。”
卢梦龙有点尴尬,打了个招呼:“我叫卢梦龙。我只是个普通人。”
鹿鸣哈哈一笑:“我也是呢!”
好吧……卢梦龙有点儿无奈。
鹿鸣让姜周行把摄像头对准画作,看了一会儿,又确认了一遍数据,说道:“来了没多久,逃了一会会儿。是白龙神发现的吗?”
卢梦龙继续纠正:“我叫卢梦龙。我只是觉得这幅画跟鹿角酒店的屏风给我的感觉差不多。有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形容不好,就像开开心心准备喝茶,谁知茶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尝出了在地窖里发霉的湿抹布上的味道。”
视频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