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霞哭了,她揉揉余悦的头:“佛祖一定会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的。”
震后两天,余悦没见过余爱国的身影。吃完早饭,她去书房拿东西,隔着一条半开的门缝,听到了李云霞打电话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李云霞紧锁着眉头走出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余悦看着她,仰起脸,认真说:“妈,我想和我爸一样去岭南做志愿者。”
李云霞先是惊了一瞬,诧异她怎么知道,然后是严肃地呵斥了一声:“胡闹!”
李云霞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跟余悦说过话,余悦有些怕,却还是红着眼眶坚持道:“我想去岭南,想去做志愿者!”
“阿秋。”
李云霞叹一声,无奈道:“你太小了,去了什么也干不了,甚至连你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会让我们担心。岭南那里有无数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像你爸爸一样的人,用不上你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而且你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见余悦目光执拗,李云霞继续道:“况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去现场啊,捐钱、捐吃的、捐医疗用品、捐水……无论在哪里,只要我们心里惦记着他们,愿意尽一份心,尽一份力所能及的微薄的力去努力地帮助他们,也是一样的,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妈……我真的想去……”
余悦哽咽。
“余悦,别再让我担心,回你房间去!”李云霞本来就因为担心岭南的情况而心烦,眼下见自己的女儿无理取闹,一时之间就忍不住了。
余悦挨了说,抽抽噎噎地回了自己房间,被子一蒙一直哭。
她知道自己还小,知道在所有人看来她现在的想法都是异想天开、要求都是在无理取闹。
可她真的很想去岭南。
因为她在新闻里看到了好多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孩子,那些孩子有的和她一样大、有的比她小……孩子最懂孩子,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帮他们。
李云霞以为余悦哭一场就想明白了,但是接下来的两天,十岁的姑娘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不喝水,不吃饭,只默默留着眼泪……
李云霞想尽了办法也不管用,实在没办法,她给余爱国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很久,她拿着电话走了进来,把电话往余悦耳畔一放,径直走了出了。
“阿秋。”
电话里,余爱国喊一声。
“爸……”
余悦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嚎啕大哭,只不过因为这两天她哭了太久,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了。
“不哭了。你起来好好吃饭,别让你妈担心,吃完饭收拾东西,和你坐车妈妈过来,路上小心一点,听妈妈的话。”
“我,我知道了!”
余爱国那边忙,简单说完两句就挂了。余悦太激动,一下子坐起来,却因为太久没吃东西眼前一片黑,整个人都虚弱无力。
她静静平复了一阵,随即从床上下来,跑向客厅。
客厅里,李云霞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见余悦出来,她淡淡扫余悦一眼:“过来吃饭。”
余悦望着她的神色,偷偷笑了笑,扭捏地坐到她对面,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
饿了太久,她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还要么?”
“够了,谢谢妈妈。”
她望着端坐着一动不动的李云霞,目光里带了些催促。
李云霞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什么意思,虽然气也没用,只能淡声说:“收拾东西。”
余悦急急跑回了房间里。
晚上九点,李云霞带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儿坐上了去往机场的大巴。
余悦穿着粉色的裙子,背上背着一个装得圆滚滚的大书包,手里一左一右总共提着三个袋子,艰难地跟在李云霞身后。
也不喊累。
李云霞看了一眼她累得红彤彤的脸,到底是不忍心,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了。
“谢谢妈妈。”
十岁的姑娘扬起唇笑。
李云霞还在气她固执,偏了头,淡淡嗯一声。
坐大巴到机场要两个小时,飞机也只能飞到岭南隔壁,下了飞机她们又坐上了去岭南的大巴。
摇摇晃晃,旅途坎坷,在大巴上总共就折腾了足足四个多小时。
余悦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也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坏的路。提心吊胆了许久,她累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只怀里牢牢抱着自己圆滚滚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