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棋, 你还剪头发吗?”
“怎么了?”魏棋被问得不明所以。
“没什么。”
余悦又不好意思说了。
魏棋所有所思的点头, 半响他脑海里划过一种猜测,整个人都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然后他笑了,从内而外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注视着来往的车辆,说:“不剪了, 就保持这个长度, 这个发型。”
公交车按着喇叭, 缓慢停在了站牌前,两人上了车。
魏棋走在身后, 看着前方的身影, 不知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坐在她身旁。
余光中是她停在一个单人座旁, 看样子是准备坐在那里。魏棋低头一笑, 笑自己想得真多。
“魏棋。”
他低头的时候被她喊一声,然后猝不及防抬起头, 却发现她已经坐在了一个双人座位上,靠里。
魏棋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就见她用很平常的语气询问他道:“要一起坐么?”
当然要。
他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大步迈了过去,稳稳坐在了她身边,带起了一阵风。
等坐下后余悦才意识到,这个位置……好像是上次两人曾坐过的那个位置。
不同的车辆、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场景,却是同一样的人。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呢?
“魏棋,你们家里在永安巷哪里?”余悦开始找话。
魏棋一顿,随即想到此番就是要去他的家里,那他的一切早晚都会暴露在她眼里,所以也不用隐瞒,甚至可以当做提前打个预防针。
“你知道永安巷的垃圾处理厂么?”他的声音干涩,又可以压着声调,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变得平静,“我把房子租在那附近,环境不太好,但租金很便宜,至少比别处都便宜一些。”
余悦只将注意力放在他话里她认为的重点上,她用很平静的语气跟魏棋说:“知道的,我对那里甚至很熟。”
魏棋偏头看她,以目光询问她为什么会对那个地方熟。
余悦扬唇:“至少我的一个姐姐住在那里,我会经常去找她玩。”
魏棋想也是,在他的印象里,她的家庭环境和条件一直很好。
十二站的车程,时不时一两句的交流,时间好像也能很快过去。
终于,公交车到了站,他们停在了巷子口。
“能等我几分钟吗?”余悦问。
“好。”
魏棋也不问她干什么,就毫不犹豫的答应。
余悦去了小卖铺,她估摸着买了一些东西,再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袋子东西。
“走吧。”
她出去的时候,魏棋正在仰头看着天空,被她一唤,他想要说什么,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余悦,下次来不要破费。”
他走了两步,魏棋结果她手里沉甸甸的东西,终是没忍住开口。
“魏棋,你不懂。我这是跟网上学的,要先跟自己的学生打好关系,被学生接纳才能起到更好的教学效果。而且……我们是朋友,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魏棋心一颤,听到了那句朋友,但在心里细细琢磨的,还是那句“你弟弟就是我弟弟。”
他想,他是个卑劣的小人。
两人穿梭在小巷里,越来越靠近魏棋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魏棋总觉得鼻前萦绕着难闻的垃圾味,明明知道现在是冬季,垃圾的臭味并不会同夏天一样那么刺鼻,但他忍不住偏头去看余悦的表情。
想看她会不会嫌弃,会不会难以忍受。
魏棋想,但凡她只要轻轻皱一下眉头紧锁,他都会立马停住步伐,告诉她重新换一个地方。
可是她没有。
没有任何嫌弃,没有任何不适,目光恬静淡然,甚至还勾着唇问他:“怎么了?”
魏棋承认,他的心里在自顾自放起了烟花。
他自私地没有停下,迫切地想让她看到真正的他。
穷的,落魄的,可怜的,狼狈的他。
余悦可不知道他心里那么多想法,她在忙着诧异。
魏棋带她走过的路无比熟悉,她面上不动声色,但却在心里想:该不会还这么巧吧?
想着想着,身侧的人就停下了。她跟着他停下,看到了一栋熟悉到不能再眼熟的小破楼,甚至还能听到面馆老板熟悉的声音:“给3号桌上一碗葱油拌面!”
“到了?”
“到了。”
魏棋看她一眼,跟她说:“在一楼,跟我来。”
余悦跟着魏棋进了那栋她闭着眼睛都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的小破楼里。看他进了大门,往左拐,穿过一条堆满东西的小道,来到一个红色掉漆的小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