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保持着从容向前走的动作,自始至终也没回头看过,魏棋不知道余悦是怎么知道跟在身后的人是他的。
魏棋只知道,现在余悦喊他,他就想两步上前,走到她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身后?”魏棋小跑两步走在了余悦右侧,目光坦荡,丝毫没有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嗓音里带了些笑。
余悦只觉得今天的他跟周六的他很不一样。
大概是心情转换过来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余悦将手也插进自己的口袋里,偏头看他。
也就是这一瞬间,魏棋突然想:能有光明正大站在离星星这么近的地方的机会,那哪里还会有人心甘情愿地远远默默注视着星星呢?
魏棋没开口的时候,冬风将余悦的发丝吹得扬了起来,露出来她纤细好看的脖子。
很奇怪的是,魏棋此时却没有产生任何旖旎的念头和想法,他只担心她冷,“你要不把帽子带上?今天的风怪大的。”
他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白色外套上是带了帽子的。
“嗯。”
余悦也不介意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将帽子带上。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个问题总该能回答了吧?
魏棋也确实回答了,他将抱在怀里的几本书放在掌上,“本来是想把书还给你的。”
“那你能等我回来再还给我吗?现在我得出去一趟。”
“行。”
两人说话间已经行至大门口,余悦远远就看到了停在路侧的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
她没着急过去,因为她看清了魏棋眼里的犹豫,他似乎有话要跟她讲。
余悦在等他开口。
魏棋犹豫了一分钟,最终还是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抬起脸,用玩笑的语气问:“余悦,你觉得在食堂工作有出息么?”
“为什么会没出息?”
余悦反问,是反问,也是回答。
“那你觉得我如果换个工作怎么样?”
余悦突然笑了,深看着他:“魏棋,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懒洋洋启唇,说出了余悦意料之中的话。
余悦也算是明白了。
现在无论是她还是魏棋,都习惯了用“朋友”两个字当做借口。
图什么呢?她问自己。
问完又忽然笑起她自己,或许魏棋真的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朋友呢?那她算不算是一厢情愿?
余悦的笑突然收敛起来。
有时候突然萌生的猜测会因为你的大脑一直想、一直做假设而直接在意识里由假的变成真的。就像现在,当余悦将“魏棋把她当成了好朋友”这一假设代入以往的事件中,发现竟然也能完美的解释以往的一切,甚至毫不违和。
魏棋对她和对陌生人不一样,和他的朋友不一样,所以余悦觉得魏棋对自己特殊。
哪怕嘴上没说,但她在心里也猜测过魏棋多多少少对她有些好感。
所以几次三番的试探得到魏棋的回答后,余悦都直接认为:魏棋是在装,他说的一定是假话。
可魏棋如果把她当成了好朋友呢?
对待好朋友和对待陌生人、对待普通朋友自然不一样啊。
代入这个假设后,一切问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会对好朋友露出温和的笑,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会帮助好朋友,会询问好朋友的意见,会在好朋友面前装,也会在好朋友面前像一只湿漉漉的奶猫,对好朋友说和好,对好朋友说别怕……
那么,真的是魏棋把她当成好朋友了么?
余悦心里肯定的回答与否定的回答相比,谁占了大头儿显而易见。
那么近段时间以来,她以为的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其实只是她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怪好笑的。
余悦没忍住,确实也开始自己嘲笑起自己来。
她眉眼都带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整个人明艳中又透露出极淡的温柔。
魏棋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幸好余悦及时收了笑,想起了他问的问题,她说:“想换就换吧,年轻人嘛,总得拼一拼,试一试,闯一闯。”
魏棋得了回答,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肆意,这几分肆意是真实的,不是他装出来的。
余悦恍然意识到,魏棋这个年纪,本该是意气风华的年纪。
只是他以往极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和表情而已。
“走了。”
她道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走向那辆白色的轿车,然后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