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安也跟着站了起来,学着余悦的模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对着杨登:“杨登哥,我也替我哥敬你一杯!”
随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满上,“来!我们都替魏棋敬你一杯!”
“好!好!好!”
杨登红着眼眶,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端起来,哽咽道:“那我也替魏棋敬我自己一杯!”
看吧,不是余悦刻意记着魏棋,是大家都没忘记魏棋,也都忘记不了魏棋。
因为啊,“魏棋”这两个字本身就代表了遗憾,本身就是遗憾,是她的遗憾,也是所有人的遗憾。
这酒啊,是穿肠酒。
烧得人心疼,跟毒药似的。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喝酒的几个人也已经醉醺醺的了。万鲤要让魏平安去她家玩两天,所以散场后万琪直接拽着魏平安的胳膊把魏平安拽走了,剩下了余悦一个人,她也不急,帮着杨登女朋友把杨登扶回了家才动身往巷子口走。
今天她明明只喝了一杯酒,但是她好像醉了,上公交车时扫码付钱的时候她颤着手半天都没弄好,等在她身后的人都有些不耐烦的催她了。
“抱歉……”
“余老师,我帮你刷吧。”
她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和一道温和的男声同时响起。
她回头去看,扫码的机子已经“滴”一声响起,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隔着两个人对她温和的笑,“余老师,好了,你先去坐吧。”
她在公交车启动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后排靠窗的座位,刚一坐好,那个高大的身影也随后走了上来。
他从她身边路过时,余悦很轻地说了句“谢谢”。
他照旧温和地冲她笑笑,回一句“不客气”,然后走向了她身后另一侧玻璃处的座位。
一站,两站,三站……
到余悦下车的那一站时,她站起来回头去看,发现男人闭着眸子,长腿不自然地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头微微偏向窗户一侧,睡得香甜。
她收起了要打一声招呼的念头,轻轻从后门走了出去,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余悦不经意看向窗户的位置。
那儿,男人似乎刚刚被关门的声音吵醒,一向温和的目光难得带了些慵懒和惺忪。
他看到她了。
然后他微微扬唇,隔着玻璃对她说了“三个字。”
——下周见。
公交车开走了。
余悦看一眼渐渐消失在马路上的车尾,然后慢慢朝家走。
自从从家里搬过来,面对这个大且空荡的屋子,余悦从来没有觉得孤独过。但今天,刚一群人的热闹刚散场,她还没从这样久违的热闹里彻底脱离出来,从外面推门进来后,看着大且安静的客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她也没换鞋,关了门进来就直接坐在了她布置的两面照片墙的底下,连灯也没开。
阳台的窗户开着,晚风从窗户外悠悠吹进来,将照片墙上的照片吹的哗哗响。余悦则抱着膝安静坐在地上,她觉得,她有些想魏棋了。
于是她从包里拿出魏棋留下来的那个旧手机,按了开机,一点点翻看着已经被她翻看了无数遍的内容。
他的手机已经很老旧了。
手指触到屏幕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甚至会卡顿,余悦看了一会儿就不敢再多看了。
她怕手机坏了。
她又按灭了手机,就这样客厅里唯一一点微弱的光亮也没了。
在柔和的晚风和无声的寂寥中,余悦就着这样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六点多,包里她自己的手机嗡嗡作响,余悦忍着全身的酸痛去从包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借着外面的光一看,是杨登。
“余悦,你最近还有没有去寺庙啊?”
“去的,每个周都要抽一天时间去一次,怎么了?”
“那你这周什么时候去?去的话能不能叫上我?”
余悦沉默两秒,“好,不出意外的话我这周天会去,到时候我跟你发消息。”
“好。”
挂断电话后余悦站起来走到窗边,在熹微的晨光下打量着这一座城市。
有没有那么某一刻,你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就是在这一刻,看着路上拿着早餐边吃边匆匆赶着去上班的行人、看着马路上走走停停的车辆,余悦突然就感觉无数人向往的云江也没什么特别的、突然觉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云江也不过如此。